一道白影冲进来,扑到地面,几个起跳,竟直直冲着萧祈安而去。
余光瞥见那一团白,萧祈安闻弦音而知雅意。
在小白稳稳落入腿上时,他也做出受惊的模样,将手上的碗摔落,“手抖”间,还将药汁洒了满手。
瓷器碎落的声音,令场面猛然一寂。
萧长风面色陡然沉下,横眉竖目,“哪来的畜生!”
小白瑟缩在萧祈安怀中,呜咽两声。
“这是昨日庄内弟子猎得的猎物,因合眼缘,便留了下来,可惜未经教化,野性天成,又独亲近我,这才冲撞了,伯父莫怪!”萧祈安解释,愈发将小白护在怀中。
萧长风暗忖:与一个诸事不知的畜生计较,跌面子事小,叫人看笑话事大。
他冷哼一声,缓了神色,“罢了,这畜生既到了你处,需好好驯养,今日这样的事,莫要出现第二次了。伯父也是心疼你,这碗药所用药材极珍贵,偏偏你还未入口,就被毁了,辜负了我一番心意事小,耽误你滋补事大。”
萧祈安赔笑,“都是侄儿的错。”
两人一通拉扯,你谢我来,我敬你,上演了好一场伯侄情深,众人眼观鼻鼻观心,且不说心中如何想,面上都含着笑。
初韫趁机拉了萧林衣袖,与他低语两句。
萧林当即眉峰紧拢,冲初韫点点头,上前一步,说道:“伯父与诸位世伯世叔都在,原没有我说话的余地,但兄长被烫伤,我切身感怀,望伯父允准尽快为兄长延医求药。”
此言一出,萧长风面色猛然僵硬。
众人也回过神,看到萧祈安泛红的手背,难得噎住。
天上有地上无,为侄儿奔走求药的伯父说了半晌话,竟未发现侄儿手背一片腥红,直到旁人提醒才发现端倪。
可不是天大的笑话?
萧月山庄的家务事,诸位当家人不好插手,但如果内有龃龉,还要请了他们来看戏,妄图借他们的口博个好名声,还是免谈得好。
众人老神在在,也没人给萧长风递个梯子,任由萧长风不尴不尬地卡着,老脸发疼。
还是顾老太爷重重咳嗽一声,才使萧长风回神,压抑着心头郁气,沉声道:“是我思虑不周,未发现祈安竟烫伤了,祈安你也是,再懂事,受了伤也不该闭口不言,白白惹得长辈担心。”
“祈安知错,只是今日难得诸位世叔世伯齐聚,不敢因一己小事败了长辈兴致。”萧祈安麻利认错,声色朗朗,神情谦恭,似宁折不弯的青竹,自成风骨。
不论萧祈安心里怎么想,只这副受训的样子,叫积威深重的众当家人看了,心中无不熨帖。
也免不了心里嘀咕,萧长风这做派,究竟是关心侄子?还是......
顾老太爷再次重重咳嗽,心中责怪萧长风沉不住气,非要在此时争口舌之快。
“你伯父也是关心你,语气重了些,别放在心上。没眼色的,还不快去请大夫。”顾老太爷头一句话是说给萧祈安听的,后一句话是说给身后小厮听的,小厮得了令,忙不迭出去。
萧长风顺着顾老太爷的话道:“是这个理,我就是心疼你,你从小到大,虽是我看着长大,却没怎么让我操心,也从没受过伤,如今在我面前伤了,我自然是不忍心的。”
“祈安知晓。”萧祈安敛眉道,“只是我受了伤,恐照顾不周,也不敢叫世伯世叔候在此间等医师前来,烦请伯父、世伯世叔移步,待我伤好,自去一一拜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