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些了吗?”初韫的话将几乎被疼痛腐蚀意识的莫行拉回现实,他回过神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散落在地上的袈裟扯起,胡乱掩盖住裸露的肌肤。
初韫注意到他捡起袈裟的手甚至在微微发抖,这副样子,不知道的还以为初韫轻薄了他。
“事急从权,你不要多想。”初韫轻咳一声,说道。
莫行的动作一滞,停顿许久,方道:“我知道,多谢姑娘。”
他穿好衣服,又靠回岩壁,闭上眼,一句话也不说,唯有微微泛红的耳根昭示着他的不平静。
少女柔软的手指抚过他的脊背,激起一阵酥麻,那股余韵莫行似乎还能感受到。
他恨不得寒症再次发作,替他压一压心头涌起的悸动,再不济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,也好过他一个人胡思乱想,不断回想刚刚的事。
莫行正心烦意乱,耳边忽然响起初韫的声音。
“你体内为什么有这么严重的寒症?”
莫行睁眼瞧她,发现初韫正直勾勾看着他,眼中满是探究。
“你真的想知道?”莫行沉默片刻,问道,声音沉得能滴出水。
“当然。”初韫回答。
莫行静静望着初韫,眸中是无尽的复杂,他缓缓开口,声音却平静如往昔。
“十七年前,一个婴儿降生在江湖上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派,孩子的出生本是一件喜事,偏偏他降生那日天空乌云密布,霎那间陷入黑暗,不久门派掌门得到消息,门中弟子执行任务遇到危险,整整十一人无人生还,而他出生后,他的母亲也跟着血崩而亡。
喜事变丧事,婴儿的出生似乎带来了无尽祸事,门中很快传出是婴儿降生为门派带来了厄运,有人提议为孩子测一测命格,恰好一游方道士在门派寄居,掌门便请他为孩子算一卦,希望能堵住门中悠悠众口。
谁知,道士这一卦测出了大凶,直言孩子是天煞孤星的命格,接近他的人都会厄运缠身,痛苦而死。
所有人都很害怕,恨不得立刻杀了那个孩子,只有孩子的父亲拼死保下了他的性命,可门派里的人却因为害怕,走得七七八八,原本就落败的门派更加没落,最后彻底消失。
为了养活孩子,掌门做了镖师,借着在刀尖上舔血勉强糊口,后来掌门因为走镖受了重伤,瘸了一条腿,自此性情大变。
他不再喜爱自己的孩子,而是和其他人一样,觉得孩子是灾星,连累了他,对孩子非打即骂,而这还不够,他想永远摆脱孩子,所以在一个冬天把孩子带去了山谷,将他丢弃在山谷中。
深冬的雪很大,孩子被雪掩埋,奄奄一息,是一个老和尚救了他,并竭尽全力救治他。
孩子伤好后,便跟着老和尚在寺庙修行,老和尚告诉他,这世上没有什么天煞孤星,要他一定好好爱惜自己的性命,那个孩子也是这么想的,他发誓一定要活着,让抛弃他的人后悔。
三年后,他打听到掌门的消息,才知道掌门早就死了,掌门进入山谷便再也没有出来,兴许是被野兽咬死了,总之冬雪融化后,进山的村民发现了他被咬的血肉模糊的尸骨,如果不是那条瘸了的腿,不会有人认出他。
孩子知道消息后,生了一场大病,醒来后觉得世上并没有什么是值得留恋的,或许做个天煞孤星也没什么不好,如果不是为了老和尚,他可能早就自尽而死。
而他体内的寒症正是那年大雪在山谷里留下的病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