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皇帝起头,众大臣不甘落后,连连举杯,给齐清嘉敬酒,反倒是齐景珩这个大齐皇帝坐了冷板凳,他也不在意,自顾自饮酒、赏歌舞,把个胸无点墨的皇帝演得入木三分。
这样的名利场,初韫也不得不做做样子,跟着饮了些果酒,到底不胜酒力,几杯下去,脸竟然红了个彻底。
她没忘了今日的计划,借着更衣的名头,由霜雪搀扶着走出殿外。
没了嘈杂的声音,也没了酒气和香粉的味道,初韫觉得心情都飞扬起来,她寻了一处亭子坐下,半支着脑袋,凭栏而坐,任徐徐清风吹在脸上。
霜雪见她半醉半醒,面色绯红,不免心疼,“娘娘又是何必?您身子弱,便是果酒也不该喝的。”
来向初韫示好的,不过几个地位不如她的妃子,浅酌半口已是给她们面子,初韫偏偏每次都满饮,霜雪劝都没法劝。
初韫闻言,低低笑了一声,“霜雪,陛下真心待我,我不想他为难,更不想旁人觉得他宠了一个不该宠的人。”
成人的世界本就不简单,更何况是在皇宫,稍有不慎便会授人以柄,初韫身为宠妃,一言一行更是受人瞩目,若她不理旁人示好,哪怕没有轻视之心,也会被人大做文章,闹到最后,不止她名声会有损,更重要的是齐景珩脸上也不好看。
一句话,阻了霜雪继续劝告的心,霜雪叹了口气,“娘娘待陛下,真是用心良苦。”
明明不喜欢应酬交际,还是勉强着自己去做; 明明讨厌与人针锋相对,还是打着精神,直面淑妃刁难。
初韫摇头,一板一眼道:“我做的这些,哪里比得上陛下待我万分之一?所以我要加倍对陛下好。”
女子倚在栏杆上,脸色酡红,眼神也不清明,分明喝醉了,却还是一心维护着心底的人,这一幕,落在霜雪眼中,自然更为心疼,默默在心底期盼陛下不要辜负娘娘一片真心,落在不远处站着的男子眼中,只觉得可笑。
齐清嘉也没想到,不过出来醒酒的功夫,竟然会遇到昭嫔。
这一处亭子,是他母妃生前最喜欢的地方,年幼时母妃常带他在此地玩耍,这些年,齐清嘉每每入宫,总会到这里待一阵子,好在他积威深重,轻易无人敢探知他的行踪,是以很少有人知道他喜欢来这处亭子。
齐清嘉当然不认为一个刚入宫的妃子会知道这些,只当是凑巧碰上,当即便想离开,谁料没走几步,便听到了昭嫔称得上愚蠢的发言。
真心?
最是无情帝王家,宫廷之中,骨肉亲情都不可信,更何况是一个帝王虚无缥缈的爱?
相信这些,只怕这昭嫔离死也不远了。
齐清嘉一贯不喜欢在蠢人身上浪费时间,他已经在心中给初韫打下愚蠢两字,原本生出的探究之心,转瞬消失殆尽,他甚至没安好心地想:齐景珩和昭嫔,两个蠢货,倒也相配。
如此刻薄的想法,让齐清嘉在方才宴会中生出的厌烦之心有了片刻疏解,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转身离开。
在他走后,初韫微微睁大眼,眼中恢复几分清明,仿佛被风吹散了酒意,她对着身后的霜雪低声道:“出来的够久了,回去吧。”
霜雪不疑有他,也根本没注意到齐清嘉的出现,扶起初韫,缓步回到殿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