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清嘉走了一个月,皇城发生了很多变化。
齐景珩颁布新政,终于开始在朝堂上发表意见。
大齐官员这时才意识到,原来这位陛下一直在藏拙,他蛰伏多年,一朝露出锋利的爪牙,其手段、心计竟然不比齐清嘉差。
再联想到他之前惩治世族,想来绝非偶然,而是刻意为之。
大齐本就重正统,只有父死子继,没有兄终弟及的传统,齐景珩到底比齐清嘉名正言顺,以前是他立不起来,如今他肯站出来,一些翰林清流心中自然更属意他,加上庶族因为新政一事,对齐景珩好感倍增,短短时日,齐景珩手中竟然积聚了一股不弱的力量。
他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,每一句话说出口前都要反复思量,恐留下破绽,唯一值得高兴的事就是初韫于昏迷中清醒过来。
哪怕她醒来后便不爱说话,经常发呆,齐景珩还是庆幸,只要人醒了就好,余下的心结他会一点点帮她解开。
“啊——”
夜色沉沉,落樱殿内却响起一道女子的惊呼之声。
在外守夜的宫女利索起身,点燃灯光,没见半点慌乱,毕竟这样的情况,这一个月来,总是会上演,她们也由最初的惊慌到现在的淡然处之。
齐景珩在初韫发出第一道惊呼的时候就睁开了眼,他猛然起身,侧目看去。
身旁女子脸上挂着泪,眉毛蹙在一起,长长的睫毛上盈着一颗颗泪珠,看起来无助又可怜,她似是被梦魇住,双手紧紧拽着被角,身子轻微颤抖。
齐景珩伸出手,想将她从噩梦中唤醒。
手指碰到初韫的那一刻,她发出一声更为尖锐的痛呼,接着睁开了眼睛。
“阿韫。”齐景珩担忧出声,手指改去擦拭初韫脸上的泪水,却被初韫侧脸躲过。
齐景珩僵在原地,虽然知晓她是被梦魇住,还没回过神,可她的闪躲回避还是让他感到心痛。
清醒后的应激散去,齐景珩再次伸出手来抱初韫的时候,初韫没有拒绝,任由他将自己抱起。
瞥见初韫无神的眸子,齐景珩呼吸发紧,勉强维持脸上的淡然,把初韫的脑袋轻轻按在自己肩头,这是初韫从前很爱做的举动,代表着她对自己的全然依赖,齐景珩嘴上不说,心里却很喜欢她依赖自己的样子,所以在这种时候,妄图从这亲昵的姿势中寻找一点安慰。
“阿韫,有我在,别怕。”齐景珩放柔声音,一只手落在她的腰间,替她稳住身子,另一只手轻拍她的脊背,安抚她的情绪。
他已经做得很熟练了,怀中女子在他温柔的对待下,慢慢清醒。
“陛下。”她低声唤了一句。
齐景珩松了口气,继续道:“阿韫,别怕。”
初韫只是低低嗯了一声。
齐景珩的心忍不住发沉。
不该这样的,以前只要他这么说,甚至不必他说,初韫就会用满是信任的目光望着他,用轻柔的声音告诉他,她永远相信他。
可现在,哪怕他主动开口,她也吝啬表达对他的信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