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景珩知道,初韫的心结没有解开,那个失去的孩子,像一道不可愈合的伤口,长在了她心里,表面看起来没什么,却日日折磨着她,让她对这个世界,乃至对他都丧失了信心。
他何尝不也是这样,只要想到那个孩子,心里就疼得难受,甚至没有办法呼吸。
可溃烂的腐肉不除,只会加重伤势,直到最后把人拖死,齐景珩知道不能再拖了,他必须帮初韫走出阴霾。
“阿韫。”齐景珩扶正初韫的身子,让她正面着他,“孩子的事,是我失职,没能保护好你和孩子,是我对不起你。”
这是初韫醒来后,齐景珩第一次当着她的面提到孩子。
这个在他们之间不可触碰的禁忌。
初韫没有波澜的眸掀起一阵悲痛,身体的颤抖比之前更大,呼吸也一声重过一声,她像被踩到伤口的幼兽,只想快些逃回巢穴避难,“不要再说了。”
她的声音不大,还有些发颤,埋着刻骨的痛苦和害怕,明亮的眼中泛起泪花,哀求地看着齐景珩。
每每这时,齐景珩就会闭嘴,不再逼她,可今日他下了狠心,要剜掉她心口的腐肉,哪里肯半途而废,停了一瞬,继续开口,“阿韫,孩子已经没有了,我不能再失去你。”
“你不要再为难自己了,这件事不是你的错,都是淑妃她们心思歹毒。”
“就当是为了我,振作一点,好吗?”
“孩子以后还会有的。”
短短四句话,好似把初韫拖进了更深的痛苦,她的眼泪越流越多,开始挣扎着想离开齐景珩的桎梏。
“阿韫,你听我说,如果孩子知道了,看见你这样,也会难过的。”
他一遍遍提到孩子,初韫的情绪濒临崩溃,猛然用力扫开齐景珩的手,“不,都是我的错,是我不够小心,是我不够谨慎,才会害了孩子,孩子不会原谅我的,我是个无能的母亲,我对不住孩子,我该死,是我该死。”
听她提到死,齐景珩面色剧变,他没有感觉错,初韫怀了求死的心,她的心,连同她的灵魂,仿佛都跟着那个孩子一起死了。
“不,不可以,你还有我,怎么能想着死?我不允许!”齐景珩不管不顾抱住她,将她紧紧箍在怀中。
“为什么,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孩子?”初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,仍然满心悲愤,因为情绪激动,她的胸口剧烈起伏。
见她这样,齐景珩哪里还敢再提孩子,只是抱着她,再不言语。
初韫哭了很久,在齐景珩怀中慢慢睡着。
齐景珩却再也睡不着了。
他没有想到,失去孩子会给初韫带来这么大的打击。
如果让她知道......孩子其实是在他的放纵下一步步走向死亡,齐景珩不敢想,初韫会怎么对他。
她一定会恨上他。
不,决不能让她知道,这个秘密,哪怕是他死,都不能让初韫知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