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大理寺少卿,知道得本就多,很容易因知道太多而没命。他却不怕因知道太多而没命,更怕因知道太少而突然没命。
盛子恒一目十行看了纸上内容,很快将纸还给宿崧:“宁妃拉拢人,为何?”
先帝过世,后宫里的事最初长公主会管理,皇后则在学着管。这几年,小皇后管起来有模有样,长公主拿着凤印,却几乎不怎么再管后宫的事。凤印会比所有人所想更快放手到皇后手里。
宿崧一样想不通:“暂不知。宁妃是先帝王妃,后宫的事怎么都轮不到她来管。拉拢群臣都没法牵扯到朝堂之上的事。毕竟她和陛下没有母子关系,连面都少见。”
宁妃名下有一名早夭折的小公主,没子嗣可以用来争权。
宿崧偷瞥着摄政王,心里把各种离谱的猜测都想了出来,又一个个将那些猜测涂抹掉。
盛子恒冷漠开口,说出了姜芮在他屋里说的话:“人活一辈子,无非为了利和情。大手大脚花钱带着一群纨绔,所图比这笔钱更多。后宫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女子怎么可能大发善心,只想让哥哥花钱寻开心。”
宿崧道理都懂,连宫里的太监都想到了:“没听说宁妃与谁关系特殊。她只偶尔会叫几位女眷入宫。都是她娘家人。之前与以前并无差异,直到尹烨深被关入牢中,她才频繁找机会与人碰头。去的几家销金窟我们一并找人查看了。各有背景,开了好些年。常去的人当中有朝中官员,也有一些京城富商。再深查没理由。”
磕头磕着的尹烨深,发现摄政王和大理寺少卿说话全然不理睬自己,愈加惶恐。他似乎做什么都无法求得宽恕。这条命到现在没被捞出去,怕不是他们要随意找个理由处理到自家?
他想到这点,忙抬起头,双膝往前跪爬,试图想要将脑袋挤出牢房:“王爷,您听我说。我知道错了,我不该在闹事纵马,我不该害人性命。但我其它真的什么事情都没做。我妹妹,我妹妹在宫里更是什么都不知道。她就是乐意叫我日子过开心点!”
盛子恒忽然发问:“入宫前,宁妃心上人是谁?”
尹烨深的话戛然而止,瞪大满是血丝的眼,没能理解盛子恒的问题。
论年纪,盛子恒比尹烨深小很多。宁妃年轻的时候入宫,他尚没怎么接触皇室中人。而一个后宫妃子喜欢谁,更不是他可以知道的。
盛子恒站起身,从身边跟着的乌石腰侧拔出了长剑对准了尹烨深的脖子,在尹烨深脖子上划开血痕。他没有再次问,只是平铺直叙,蔑视着面前毫无用处的这条命:“不知道,你现在死,家中钱财一并给了那几家百姓。知道,现在留你一口气。”
尹烨深脖子上微凉。
他浑身僵硬,很快闻到了浅淡血腥味。瞳孔紧缩,他明白面前人说的是真的。他会死。
“……赵,赵建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