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踏踏…”
怀揣着一点疑虑的青年低头离去。
空空的世界,再度归于空空的虚无。
“听说老周家的儿子要做大人物了?”
“害,人家的爷爷是谁?老工头啊!”
“老工头这些年对咱们怎么样,你也应该知道,他家孩子好一点,那也是好人有好报。”
“什么好人有好报?”
“要我说,就应该要把那些人全部揪出来,和南街里那群杂碎一起弄死。”
“你说什么胡话!”
“本来就是嘛。”
“凭什么他们家每次都那么好。”
“要我是每次都这么好,我也能偶尔发一发善心,做一做慈悲的富贵人…”
“住嘴!”
……
风声中夹杂的议论,仿佛某种意识的私下蔓延。
只是有些人先前的位置站得太高。
认不得这里面潜藏的洪流。
“嗯?”
西街一号楼下。
转身出门的中年男子衣装素朴,满身的油墨气息,仿佛在什么印刷工坊里刚刚做完。
他抬起脑袋。
一眼看去,就是一片短短的阴影。
“嗒。”
深入骨髓的反射,瞬间操纵了他的身体。
可在其摸到腰间的匕首时。
脑子里的信号,也恰巧覆盖了那种原属于低级中枢的权限。
“躲在我这听墙角?”
紧绷的肌肉霎时放松。
周现面表微僵,在言语间的玩笑之余,瞧着那几乎没什么反应的张和,心里稍有点莫名的挫败。
就好像…
某种被瞧不起的意味。
“你的东西弄好了?”
毫无所察的青年脸色如常。
只一句问话后,到底也是不太知道,现在的局面之下,自己应该如何向这位被迫绑定的“道友”,阐述他当下里的思想困境。
毕竟。
就算张和的肉体已经来到了这里,但那也无法否认,他如此决定的源头,也不过是临时起意。
“哈…还行吧,这次弄的东西不多,之后东西多了,还得再招几个助手。”
两天一夜没合眼的周现,在此打了个哈哈。
能者多劳。
多劳多得。
这是暴徒联盟原本的宗旨之一,也是他所践行和信仰的教条。
拿这点东西来刻意说事。
没什么必要。
“……”
沉默是某种无声的信号。
两人之间的气氛,也因此而稍有些奇怪的纠结。
远方的欢声不绝于耳。
仿佛某种呼唤,在请求他们的演讲者归于原位。
“我要先走了。”
周现低了低脑袋。
隔了一会儿后,神色渐渐平常。
“张和。”
他慢慢开口。
像是悄然之间,便已什么都明白。
“我总觉得,我们现在在做的事,好像在某种程度上,不那么符合原来的我们。”
“但如果说回来,这是我这个人自己,出现了某种道路上的错误。”
“也请你不要顾及。”
相似的感受,通过直白的言语宣之于世,让人不敢再怀疑这两人之间,那种分外紧密的盟友关系。
就像是志同道合的精神之友远隔千里。
即便聚少离多,各自之间,也有各自的生活。
但无论如何。
待到他们再度相见之后,也还是会如同亲密无间的兄弟一样,表现出那种独一而惊人的默契。
“好。”
张和没有多说什么。
可那种言语之间,忽而又变得深沉坚毅的气质,却仿佛道尽了一切。
周现眉眼微垂。
只将那薄薄的宣传页夹于腋下,转过身,一路沿街向前。
黑夜披在了他的肩上。
但谁都知道。
这位的终点处,是一片染血的光明。
“今晚长明,彻夜不息。”
“听故事的,每人发放三斤白米,待到日出之时,立刻了结!”
“哦哦哦!”
……
舆论的战场已经开辟。
眼下不太激烈的碾压交锋,只不过是有些人抓住了机会,而有些群体,则还在懵懂之间,没有那种清醒的意识。
仅此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