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给那位跪下了。”
天色渐渐明亮。
非常清晰的言词,直接在出口的刹那,便已压住了周围的风声。
似乎是因为这几日的劳累吧。
儒雅青年的语气,也是在此而突然变得平静。
但正是因为这种“异常”的平静,方才隐隐的透露出,这位暗桩组织的新首领,心底里那股莫名翻涌的复杂。
他不可否认。
自己在眼下的公共道德层面,已经是属于了某种意义上的“背叛者”。
但这种身份层面的划分,却并不能完全割舍掉他的心中,那种对待自家原头领的纠结情感。
毕竟。
就连收狗的贩子都知道,杀狗的时候,应该要躲着狗主人杀。
那现如今,你叫晁九当着徐成的面,让他回忆起先前王田下跪的场景…
说实在的。
这确是不免有些过于的残忍。
不论是对他自己。
还是对那本就心中有愧的徐成。
“是张和逼的么?”
面相虚弱的青年捏了捏拳头。
一股无由的火气,仿佛浇不灭的地狱造物,在瞬间的肆虐过后,自此横行于这位的心田之上。
“时代终究还是无情无义啊。”
晁九不置可否。
只在说了一句摸不着头绪的话后,垂下了自己无力的脑袋。
这种回答,仿佛是驴头不对马嘴。
但对于思维敏捷的徐成来说,里面的意思,却不亚于某种赤裸裸的明示。
明示着十八区里,那位引领了当下时代的人,才应该是这件事情的最终祸首。
可,即便谁都知道。
但于现如今的十八区内。
恐怕他们两个“聪明人”之间,谁都不会因此而失智,去找到那位飞在天上的存在,对其大肆指责。
“……”
气氛稍有些尴尬沉默。
那些被调过来的精锐职业者部队成员,就像是雕塑一般,霎时哑口无言。
“走了。”
面相微松的儒雅青年抬了抬眼。
在天边愈发夺目的光明中,说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道别。
人性的缠绵渐渐远去。
一如在大日之下,那种无处躲藏的灰。
“好好休息。”
徐成的嘴上,终是朝其回了句少有的客套。
两人之间的关系,在经历了一段莫名其妙的敌对后,也算是于此之下,再度拥有了一种全新的默契。
仿佛地震末尾时的高楼。
摇摇欲坠。
然又勉强立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