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秀宁从虚空的意识海中醒来,不待她睁开眼睛,耳边便传来一群男子的吵架声,活似泼妇们在吵架。
凝心听了片刻,这群人似乎在争论谁死比较合适?
好家伙,这年头送死也有人争。
她幽幽地睁开双眼,捂着胸口,从地上慢慢爬起,悄无声息地爬到马三宝身边,虚弱道“你的招魂幡呢,快拿出来给我用一用。”
众人见她提及此事,不由羞愧地低下了头,脸色极其不自然。
马三宝本以为三娘子会死去,没想到,她还能活蹦乱跳的,顿时,眉开眼笑:“三娘子你醒啦?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?是不是这两个贼人戳你心窝子啦?”
他迫不及待地把罪名安给尉迟恭和李客。
这都哪跟哪啊,李秀宁不耐烦地拍了拍马三宝,追问道“我问你,你的招魂幡呢?快借来用用,我的心窝子受伤与他们无关。”
尉迟恭和李客见她安然醒转,心里悬挂着的大石瞬间落地,松了口气。
只要李秀宁醒了,那一切都好解释。
天策卫众人也急忙收起手中的兵刃。
李峪单膝下跪,抱拳问礼,说道:“天策卫李峪参见三娘子,救驾来迟,请三娘子恕罪。”
哗啦啦的,其他的一众天策卫将士也赶忙下跪行礼。
尉迟恭第一次见这种场面,心里有些微微吃惊,他没想到三娘子在这群练家子眼里竟这么重要。
而他身旁的李客,却早已跟着跪下。
尉迟恭心里暗骂李客一句狗腿子,大家都跪下了,自己不跪,显得怪突兀的。
他也只好跟着单膝下跪,抱拳行礼。
李秀宁也没力气将他们一一扶起,受伤后她脸色发白,只能按着以往的记忆,端起世家贵女的范儿,说道“免礼,众将士请起身。在外头不必行此大礼!”
蓦地,她感觉心里空落落的,噢,不对,她没有心。
“马三宝,我问你话呢!你的招魂幡呢!”李秀宁跺了跺脚,再次追问道。
被点到名字的马三宝,擦去脸上的血污,讪讪道“这里没死人啊,招魂幡派不上用场。我刚刚试过了,此地甚是古怪,竟没有一丝亡灵的气息!”
不可能!
这附近的官道明明死了不少人,招魂幡不可能召唤不到亡灵!
李秀宁猜测到大概是墓室主人搞的鬼,要么就是放出啃尸蚁的那伙人!
她捂着胸口,心想一时半会也死不了,还是连夜赶去江油最好。
这时候,她忽然想起旁边的李峪,问道“我二哥派你们来接我的?”
李峪不敢直视李秀宁的目光,低头答道“是的。二公子派我们带着马三宝出来寻您,走了好些日子,才在这山头寻到您。”
带着马三宝来寻我?李秀宁蹙眉,揣测李二凤此举何意。
难道李二凤已经知道马三宝是泰山道教的人?
她转身问起马三宝,“我走了之后,你是怎么遇上我二哥的?”
马三宝本想和她大吐苦水,怒骂李世民不把他当人看。
但这么多天策卫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,他也不敢信口开河。
只好一五一十的,把那夜追寻李秀宁,然后偶遇李世民的的故事娓娓道来。
他被李世民抓住纯属意外,马三宝将其中过程说得让人满头雾水。
这故事听得李秀宁一愣一愣的,就连众多天策卫也很茫然,开始怀疑人生。
二公子是这么巧遇马三宝的吗?又什么时候尊他为上客了?
“二公子待我极好,尊我为上客,还说收我做你们李家的门客。”马三宝厚着脸皮,凑到李秀宁跟前胡说八道。
李峪在一侧听得额角直跳,最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,正准备痛骂这个不要脸的道士。
李秀宁却是摆摆手,表示不想再他编下去了,她问道“找到我之后,我二哥可有吩咐你们带我去哪?是不是去军营?”
天策卫们齐齐点头,先把三娘子带回军营再说,至于其他的,静候吩咐。
这样啊,看来还是逃脱不了去军营做花木兰的命运。
李秀宁心头一个念头闪过,眉目间流转几丝笑意,道“既然我二哥吩咐你们跟着我,那正好!你们就先随我去江油办事。等办完事,我们再回军营。”
不等李峪开口拒绝,她直接吩咐众人“李峪,你传信告诉我二哥,就说我身受重伤,不能再行急路去往军营。你让他在军营等我,要么他亲自来接我!”
“其他天策卫速去准备吃食,还有三匹快马,随我连夜出发江油。”
“马三宝,等到了有大量亡灵的地方,你再动用招魂幡为我治伤。”
这么多苦力摆在眼前呢。
古人云,来都来了,不用白不用。
李秀宁连连下达三道命令,听得在场众人一愣一愣的,好半天回不过神来。
有个年纪颇小的天策卫,小声嘀咕道“这怎么看,咱们三娘子也不像是将死之人呐。比咱们都精神!”
众人心里暗暗竖起大拇指,心生敬佩,佩服这个不怕死的小少年,竟敢把心里话说出来。
尉迟恭和李客是知道李秀宁被挖心的缘由,皱眉担心地看着她,可又不敢贸然插话。
李秀宁与家中侍卫谈话,他们貌似没有插嘴的资格。
李秀宁难免觉得有些好笑,自己没死这件事情,怎么让这群人反倒是很难接受的模样?
难道她就非死不可吗?
她左右看了一眼,随意找到一棵树,坐下,虚弱道“你们别再浪费时间了,快按照我说的去办!难道我二哥平时就是管教你们的吗!军令如山!懂不懂!”
李秀宁清咳几声,瞪了几眼众人后,他们才纷纷离去,按照她下达的命令去办事。
一时间,山上热闹了起来。
不远处,有几只眸子极亮的夜鹰紧紧盯着此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