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风犹豫,却很快拢她入怀,眼中是说不清、道不明的情感交织:“我看着你长大,你的决定,我无条件支持。但这一次,我想提醒你:千万不要心急,更不要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身上,你不亏欠任何人!”
“怎么了?”暐暐挣开,突然的不安,“听风,你是不是会有危险?”
“说谁呢。”听风像听个笑话,揉揉她的脑袋,“‘听风’是灵兽,生命延续不断、无休无止。我指的是你,我最可爱、最亲爱的小暐暐。”
(之后回想起那一刻:微风不燥,阳光正好,绵密的温暖叫她无限依恋,再不愿挣开了)
……
果不其然,桃林深处一队人守株待兔。
迟迟不见来人,他们免不了小声议论,但听起来追捕的意图似乎并不强烈——
“哥,难道消息混淆,她们的聚合地不在这里?”
“大概是她(暐暐)寻了另一条路。”
“那怎么办?是否加派人手铺开搜索?”
“不必了。这一战,老爷既不想开罪本族同盟,又不想在当今局势下,公然站在对立面,临行前特别交待‘量力而行,切不可张扬’。
所以我们按部就班,只做‘引导’之用;余下的正面较量,留给另一队出手。”
于是,一队人浩浩荡荡地从桃林退出,不同于常规潜伏者的谨小慎微,他们白面如玉、坦荡荡,像极了意外闯入的历练子弟。
应一句词:悄悄地我走了,正如我轻轻地来,我挥一挥衣袖,不带走一片云彩。
……
暐暐开始筹谋:先要定下“主场地”。
她想起与翼云天的初次相遇,就身处“黑暗森林”。里面有一处挂名“雪域”的隐匿岩洞,其神奇且值得利用之处在于:
岩洞设了禁制,玄力无法开启,若遇危险,单凭拳脚定输赢!在这一点上,听风占绝对优势(第9章)。
主场地既定,接下来是“诱敌深入”。
暐暐计划:先吸引注意;后借一道“天险”华丽现身:既拉开距离,又留出预备的时间。
于是,多个“暐暐”林间攒动,每每对手追到眼前,才发现都不是真的。
如此反复多次,他们觉得被戏弄,不由得心烦气躁,磨刀霍霍,欲杀之而后快。直到此时,她出现视野范围内,再非虚影晃动——
众人追至崖顶,眼见再无去路:前后崖壁之距,遥遥万丈,稍不留神就粉身碎骨。
岂料,听风背起暐暐,纵身一跃——
万千光华,耀集狐身,雄伟、健硕、气势磅礴,犹如天地间腾起一片祥云,允她纵横无疆!
落地,暐暐也是诧异:“不敢相信,这‘天险’竟过得如此轻松!多日不见,你的玄力突飞猛进了?”
“什么叫‘多日不见’?是整整四年!”听风纠正,也转移话题,“你的玄力不也是跃升了一级?要不然刚才‘一跃’时的风驰电掣,我是多担心你会抓不稳掉下去啊。”
“对哦。”说到自己进步,她眯起眼,有小小得意,但很快回过神来,“不对。四年前一战,你身受重伤,能恢复如初已属难得,更何况要进步神速,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
“机缘巧合,不可与人说道。”听风故作神秘。
此时落日金轮,它眸中的深邃,漾开雅度,衬出她的稍显稚气,犹如一幅画,定格了“老吾老,幼吾幼”之相映成趣。
“刚才那一跃,觉得了不起吧?”它抚着暐暐的肩膀。
“那当然。”她赞不绝口,“我之前想:前后崖壁之间,距离那么宽。你纵然能越过,但也需要踩些个着力点。
所以我预备好‘冰魄’,想化空中之水汽,建一座暂时的桥。可结果我什么都不用做!你就这样轻而易举地一跃而过,太帅了!”
“嗯——”她的夸赞,听风很受用,“就好好记着这一幕啊。等哪天空下来了,小暐暐可以把这画下来,裱起来挂着啊。”
“裱起来挂着?”
“说笑的。”
……
暐暐、听风,踏进“雪洞”:原先居住在此的“雪灵兽”,已不见踪迹;
所幸岩洞“隔绝玄力”之特性,依存如故。
她曾到过的那一次,当时被“雪灵兽”的卫队狠狠追赶,至今历历在目。所以岩洞虽辽阔,小路、野径纵横交错,类似“迷宫”般阴暗,她粗粗勘察,却也能驾轻就熟。
“这里的入口四通八达,但末了汇合于一条主路,且备有多个伏击点,每个伏击点大约距离2-3个转口。”暐暐向听风仔细介绍,并制定计划,
“由外至内,主路上会首先出现一个‘沟壑群’,表面有杂草覆盖,容易掉以轻心,实则深邃、荆棘丛生。对手一旦途径,层层跌落,大概就能折损一半;余下者,在之后的伏击点,再逐个击溃——”
听风眯着眼点头,末了忍不住笑开,兴趣盎然貌。
“此时是敌众我寡,如果好好利用这里的地势,我们也有机会逆风翻盘。”暐暐不悦,“都记下了吗?”
“那是当然。”听风拍胸口保证,还一脸“虚心”貌,“但我有一个问题:小暐暐啊,你当时被‘雪灵兽’的数十个护卫围困,是谁助你脱险的?”
“是——”暐暐有点想不起来,她属于一着急,就容易记性不好的类型,片刻后才不好意思地低头,“呵,是你。”
暐暐有点脸红,听风很满意。
“你的嘱咐,我全盘记下了;现在轮到我来嘱咐你。”听风严肃起来,“待那人一露面,你要立即抛出‘球络’请求支援,不可迟疑!”
“知道的。”暐暐点头。
“还有,我再次提醒:这一战,与你而言,是因四年前的‘暗部之殇’而起,你虽为组长,但不要把所有责任都扛在身上。你不亏欠任何人!”
听风少见的忧虑貌,它是有多担心暐暐会一时气急,将它的告诫统统抛诸脑后!
“这话,你刚才说过了。”暐暐嘀咕着抗议,“是不是等我老了,也会像你这般啰嗦:在风和日丽的午后,喋喋不休地相互絮叨,叫旁人看笑话?”
听风竟有一刻的无语凝滞,暐暐转身。
“照顾好自己——”声音渐渐遥远。
……
暐暐走向本战的内场,也是曾经她与“雪灵兽”下棋的空间——
说是下棋,其实并不是走棋盘,而是两人组一队行军:
“士”者,被送入“迷宫”(迷宫样的“雪洞”出入径,属外场),全凭所佩之传话符,听令“将”者;
“将”者居内场,对着“迷宫盘”引导——迷宫盘是迷宫的一个缩小版的幻影,每一个分支都清楚可见,但里面“士”者的真实状态却不可知,只能通过传话符在迷宫盘中的闪烁,来确定所处方位与行进路线。
当时,暐暐与“雪灵兽”居内场对弈;翼云天居外场,听到的最后一句指令是:
她说“我看不穿这‘迷宫’走向,你直行三个道口后,右手边就是‘雪灵兽’之‘士’;打倒后,换上对手的传话符,听从上面的指令离开”。
于是,翼云天顶替“雪灵兽”之“士”,离开外场;暐暐居内场,看着“迷宫盘”上光影闪烁,暗自记下出走的线路。
之后,她借口“既然胜负已分,一场朋友,请许我与他生死与共”;“雪灵兽”欣然同意,叫侍卫送她入外场。
到此,一切顺风顺水。
岂料就在门庭开启,暐暐一步踏出之正当时,“雪灵兽”突然起疑:“慢着!”
它走向一处石壁,摸索着露出不起眼的洞口,满腹狐疑:“按常规,我的‘士’离场后要回发信号球,这次是怎么回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