郢都这场雨，从七月初七的正午开始，一下，都没再停过，还几乎保持着同样的下落速度，同样的雨点大小、同样的密集程度……

三天后，郢都城内，街头坊间，开始了议论纷纷。

“这雨都三天三夜了，没停过，以前，从没见这样的，这天也太怪了。”

“就是，这雨要么不下，一下就连根了。”

“你知道吗，城外的村子、田地里都开始漫水啦，这雨再下下去……”

“对了，你这么一说，想起来了，这雨下这么大，咱们城里倒是没积水呢，从前，我们这城西，因为地势低，每次下大雨，水都积在这儿。”

“你不知道吗？自从前朝在城西修了个积水潭之后，城里的积水都往那里头流了，我们这儿就没再积水了呀！”

“对、对、对！你这么一说，我也想起来了，没想到，前朝那个昏君和那个九千岁，倒还做了一件好事，修建了什么下水道，你们看，这雨水，的确都流到地下去了呢。”

“说起这件事，你们大概不知道，这积水潭，是那位‘妖’……”说话的这人顿了一顿，“就是那位芙蓉夫人，也就是前朝的刘贵妃主张修的，连那地方都是刘娘娘亲自出宫来挑的。”

众人立刻好奇地看这个说话的人。

这人面对其他人质疑的目光，丝毫不慌：“当年我家本住在积水潭那里，我可是亲眼所见，不是瞎说的。为了修这积水潭，我家还得了一笔补偿金，让我们搬家去了城南。”

人群里，还有人是认识这人的，立刻说道：“哦，你是原来城西那户段家的吧，你父亲当年还是当保长的呀。”

刚才说话的年轻人点头：“正是，当年，还是我父亲带着那位贵妃娘娘去选的地儿呢。”

这，一说一搭的，几乎所有人都信了！

于是，众人又有了更多猜测和议论。

“这么说，这城里不积水了，还是那芙蓉夫人的功劳？”

“没想到那刘娘娘，是个好人，我们竟然还把她当成妖怪。”

“还不是听那谁说的，说她生了条‘四脚蛇’出来。”

“四脚蛇？小婶子你别乱说啊，那天上的龙，也是（四脚蛇）啊！”

此言一出，全部静默！半刻钟后，有个声音弱弱地问了一句：

“你们还记得，那天要火烧那谁，刑场上有个小宫女说的话吗？”

火烧“妖妃”或是“妖怪”两字，这人，是怎么也不敢说出口了，只能说“那谁”。

后面，又有个声音，诺诺地接了上来“那小宫女说她家娘娘是龙……”

“龙女”二字，这人，也不敢直接说出口。

“不会，这雨，真的是龙王发怒了吧？那个‘妖妃’~唔~”这个人被捂住了嘴。

“你还敢说这个‘妖’字！”

“你们说说，这雨下得，如此蹊跷，那天，偏巧刚点着火，就直接下雨把火给浇熄了，还一个雷，差点把那监刑官劈死……”

“还有，那刘娘娘，若只是一个普通女子，怎么会懂得选址建积水潭这些？”

“是呀，那小宫女，说得大义凛然、言辞凿凿的，不会这雨，真要下七天七夜吧？”

“不行啊，你看那积水潭都快满出来啦，这要再下四天，哪里能……”

众人神色慌张地散去，没人注意到，刚才那位姓段的年轻人，和认出他父亲是保长的老者相视一笑，然后，往同一个方向去了。

……

镇西候府内，上官铭听到二人的回禀，满意地点了点头，挥手让两人退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