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也不是不行。”
闻言,清莺呆住了,对上张嬷嬷认真而锐利的眼眸,她张了张嘴,一时间说不出话来。
她知道,张嬷嬷此刻不是在说笑。
“姑娘,奴婢愿意做你手里的利刃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姑娘!”张嬷嬷忽然打断她犹豫的话语,在她面前缓缓掀起衣袖,露出胳膊上大大小小、纵横交错的痕迹。
清莺惊愕地瞪大了眼,颤抖着伸出手指想触摸,却又怕弄疼了她,气得声音都抖了:“她怎么可以……”
“奴婢本不想让姑娘为我忧心,可是奴婢如今也没几日活头了,便想在生命的最后为姑娘再做一件事。”
“没几日活头是什么意思?”她努力的理解着,还是不明其意。
张嬷嬷放下衣袖,沉重地叹出了一口气,“奴婢已经病了好长时间了,去年秦大夫说好好调养着还能活个三五年,可近来常被磋磨,又断了药,如今快是强弩之末了。”
“嬷嬷,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……”难怪她今日见着张嬷嬷总感觉哪里不对劲,可当时太高兴了并无暇去细究。
清莺呜咽着,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落下来。
“告诉您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,原本奴婢想着多陪姑娘两年,再寻个合适的时机向您提出回老家安享晚年,却终是世事难料啊……”她抬起手,为清莺拭去脸上的泪水,声音也变得哽咽:“别哭,姑娘是高贵的凤凰,怎么能为奴婢落泪呢?”
清莺摇了摇头,哽咽得说不出话来。
张嬷嬷从袖笼里摸出来一只小瓷瓶塞进她的手中,温声交代道:“我会在她的茶里下毒,这是解药,姑娘藏好了,千万不要让人发现。”
“不……”她不愿意接,张嬷嬷便握着她的手强行塞进她的手里,言辞恳切,“奴婢心意已决,姑娘莫要辜负。”
说罢,张嬷嬷站起身,背对着她胡乱擦了一把溢出的泪水,又转过来,朝着她跪下来磕了个响头,哽着声道:“奴婢在此告别姑娘,望姑娘余生安稳,喜乐康健,长命百岁。”
清莺早已泣不成声,正要过去扶她,她却已站起身毅然决然地离去。
余月和桐夏等在院中,看到张嬷嬷招呼不打一声便匆匆离去,正疑惑间,忽然听到屋内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,他们连忙朝着屋里头奔去。
进了屋内却看到清莺背对着她们,声音微沉地下令,“收拾干净就都退下吧。”
“是。”她们没敢多问,蹲下身收拾起满地的碎片便乖乖退出去,并带上房门。
这一夜,大将军府内一如往常般宁静。
翌日一早,刺耳的尖叫声划破了晨雾——柳疏疏中毒吐血,危在旦夕。
全府上下顿时乱了套。
清莺听到消息时正坐在桌边淡定自若地用早膳,白粥配着清淡的鸡蛋、豆腐。她吃得很慢,举止优雅,并没有因为此事而生出半点波澜。
直到“砰——”的一声巨响传来,院门被人从外面生生踹开,原本结实的木门竟就此摇摇欲坠。
尽管早有心理准备,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这动静吓得眉毛一跳。
“柳清莺,出来!”男子的怒吼声响彻了院子,极具穿透力。
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直呼自己的名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