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是他爹给他出的主意。
宋家与安王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,若是绳断了,他们全部都会落入万丈深渊。
宋长润有此顾虑,宋老爷自然也能明白,再三思量过后便让宋长润将魏吟秋叫过来写和离书。
一旦谋反失败,他们宋家好歹还不算断子绝孙。
小厮过来传话的时候魏吟秋就已经猜到了大概意图。
“看来,鱼儿终于上钩了。”
若不是传话的小厮还在跟前,她估计要先蹦起来高兴地绕着屋子跑三圈,再叫侍女拿酒来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壶。
不过她当了这么些年知礼端庄的郡主,自然懂得在外人面前按耐住性子。
“带路吧。”她由侍女搀着起身。
她现在的身份是孕妇,要显得格外小心才是。
她嫁入宋家这几个月,还是头一回踏足宋老爷的书房。
一跨过门槛,宋长润便笑着迎了上来,从侍女手里扶过她,语气温柔:“夫人注意脚下。”
“多谢润郎体恤。”
“夫人客气了,这都是为夫应该做的。”
魏吟秋内心翻白眼:“嘴上说得好听,实际还不是在我‘怀孕’以后就再也没来过我房里,狗男人!得亏我没有真的怀上你的孩子!”
而她面上微微羞涩,笑容甜蜜。
宋老爷见状,更坚定了要保住魏吟秋肚子里的孩子的决心。
他一共就两个嫡子,大郎专情,不愿纳妾,大郎媳妇的身子却是不易孕的,因此他膝下只有两个嫡孙女。三郎虽多情,但成婚时日不长,难得三郎媳妇肚子争气,却偏偏赶上如此时局,他不得不另做打算。
“和离?!”魏吟秋听了他的话,顿时满脸惊愕不可置信。
宋长润怕她动了胎气,连忙安抚道:“夫人稍安勿躁,只是写一封和离书以备不时之需罢了,为夫不是真的要与你和离。”
宋老爷道:“郡主已是我宋家儿媳,有些事情老夫也就不妨直说了。我宋家与颜家素来交好,必然支持安王,如今朝局动荡,多生事端,你肚子里怀着我宋家的子孙,我们才不得不多做一步打算。为我宋家打算,也是为郡主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打算。”
“爹你的意思是让我与润郎先写下和离书,若将来宋家出了事,我便能带着和离书安然离开?”
“正是。”
“这怎么行?我既然已经嫁给润郎,便也是宋家的人,宋家若遭了难,我岂能独善其身?”
宋长润道:“宋家不一定就会遭难,我与爹不过是几番权衡利弊之后给你和孩子多谋一条出路,以防万一。”
魏吟秋握紧他的手,连连摇头,声音里甚至染上了哭腔:“可是万一……我怎么能够抛下宋家不管?我怎么能够让润郎你一人独自受罪?这样我岂不是成了离心离德之人?”
宋长润见她如此模样,心中不免有些感动。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,大难临头各自飞,而他的妻身怀六甲,却在危急关头也不愿意抛下自己。
得妻如此,夫复何求?
他又不自觉感到有几分愧疚,她身为郡主,嫁入宋家以来一直恪守本分地当好一个贤良妻子,他却嫌她性子枯燥,常常去寻花问柳,没尽到丈夫的责任。
以后,他是不是应该对她再多些柔情?
魏吟秋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,只是依偎在他怀中凄凄楚楚地演着大戏,将宋老爷都给感动到了,直说她是个好儿媳啊。
宋长润毫不犹豫地写下和离书,洋洋洒洒地一整页纸,末尾签了名姓,还盖上他的字印,又画了押。
魏吟秋假装犹豫了一会儿,被宋长润又温言软语地宽慰了几句才终于舍得拿起毛笔,却在即将落笔之前顿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