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槐序在朝阳殿大摆宴席,此时他端坐在上首的皇座之上,一袭大红喜袍加身,金冠束发,俨然一副新郎官的模样。
堂堂一国之君,与皇后大婚之日都未着婚服,却在迎娶贵妃之时满面红光,把酒言欢。更何况国丧期刚过,按理来说新帝此时是不应该纳妃的。
但是朝臣中有意见者并不敢把话说到他跟前来,因为他们现在还没有摸准新帝阴晴不定的脾气,生怕引火烧身,只能私下里摇头道一句“不合规矩”罢了。
今日柳煜的处境就显得有些尴尬了。
两个都是他的女儿,他心中虽偏袒柳疏疏,却不敢摆在明面上来。更何况人人都看得出来谁更得圣宠,他就算是一介莽夫也没有蠢到这种时候给皇上找不痛快。
他闷闷地饮着酒,时不时有官员过来给他敬酒道贺,他还要腆着一张笑脸相迎。
其实他心中也没有多不高兴,总归都是他的女儿,无论谁得宠于他而言都只有利没有弊。
另一边,柳乘风自顾自饮酒,一杯接着一杯。方才有人过来本想向他道贺,被他一个冷眼给吓回去了,之后就没有人再过来触霉头。
自他入朝为官以来,人人都知道他脾气不好。
夜色渐深,酒过三巡,魏槐序面上酡红,脚步踉跄地由着小太监扶下了皇座。
一众官员起身相送。
出了朝阳殿他便推开了身边的太监,直起身子自顾往前走,全然再无半点醉意。
他坐上御驾,朝着宝仪宫而去。
清莺坐在床榻边倚靠着床柱子打着盹儿,脑袋一点一点的。
今日天刚蒙蒙亮她就被叫起来梳妆打扮,繁琐的嫁衣和沉重的凤冠压得她浑身酸疼,原以为到了寝宫就可以褪下一身累赘,却被告知要在这里等到皇上前来,并且坐到龙凤烛燃尽才能歇息。
她当时看着那比自己手臂还粗的红色大蜡烛,只觉得眼前一黑。
这玩意儿怕是要烧到天亮才能燃尽。
然而她在这里坐着等了两个多时辰还没见到魏槐序的身影,两只眼睛困得直打架,就这么迷迷糊糊地闭上了……
魏槐序打发了宫门口守着的余月和桐夏,便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清莺听到了动静,混沌的脑子渐渐清明,眼睫微微颤了颤,却并没有睁开,只咂了咂嘴,一副睡得正香的模样。
魏槐序蹑手蹑脚地来到她面前,抽去她抓在手里的喜扇,看她还没有要醒来的样子,便蹲下身来,双手捧着脸颊仰着头细细地端详着她。
“我终于娶到你了。”他轻声呢喃。
清莺这才抖着睫羽缓缓睁开了眼,对上魏槐序幽深的眼瞳,眸底盛着雾蒙蒙的迷茫,“魏槐序?”
“是我。”
他没有自称朕,倒让清莺有一瞬间反应不过来他现在是个什么身份。
啊对,他已经是皇上了!
她立即起身作势要行礼,“臣妾参……”
膝盖刚屈到一半就被他扶着双臂出声打断了问安的话,“只有你我二人就不必行礼了。”
“这……恐怕不合适吧。”
“我是皇上,我说合适就合适。”
她抿了抿唇,没说话。
魏槐序握住她的手腕,坐在床边将她往怀中一拉,她便坐在了他的腿上。
清莺紧张地攥紧了衣裳上的布料,一动也不敢动。
“皎皎……”魏槐序凝视着她的侧颜,微微蹙眉,“你怕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