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,他怎么不想想,若是没有那些台阶,他如何能够登顶如今的位置?
当真是忘恩负义!
她掩藏在宽袖下的手暗暗攥成拳头,面上仍带着笑,柔声应道:“臣妾明白了。”
魏槐序坐在蒲团上,一条腿屈着,一手搭在膝盖上,身子半靠着香案,姿态慵懒,就这么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她。
看了她良久,他忽然伸出手。
柳疏疏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。
“躲什么?朕又不会杀了你。”他嗤笑一声,修长的手指轻轻扫过她的脸颊,动作轻缓地将垂落下来的发丝别到她的耳后。
“臣妾……只是不习惯。”
她耷拉着眉毛,低垂的睫羽在眼睛下方投下一片弧形阴影,模样颇有几分可怜。
柳疏疏从前是在江湖上闯荡的女子,他仍记得初见之时,她眸中含着警惕的冷光,浑身的戾气令她看起来像一只长满了刺的刺猬,如今不过短短时光竟令她温顺得如同一只兔子。
真是稀奇。
魏槐序捏住她的下巴,指尖微微收力,令她不得不抬起头。
他细细地察看她的眼神,却看着她的杏眸一点点氤氲水雾。
他不由地心软了一下,于是松开了手。
“听俞则说你今日一早就在为我的生辰做准备?”
她点了点头,“虽然知道你一定会去宝仪宫,但是我还是想准备一下,就当为你祈福也好。”
“你真的这么想?”
“我是皇后,也是陛下的妻子,我自然要为夫君的生辰出力的。”
“只是因为如此?”
“不全是……”
“哦?”
“臣妾……”她看着面前的男子,眸中似有几分希冀,缓缓道:“我对你的心意,你难道一点都看不出来吗?”
魏槐序愣了一瞬,试图从她脸上找出几分假意,却竟然丝毫寻不见。
他眨了眨眼,敛去眸底的波动,轻声道:“时辰还早,等会儿先去你那里吧。”
柳疏疏愣了愣,随即很快被喜悦替代,满面笑容地应道:“臣妾恭候陛下。”
仅仅因为自己的一句话,她便这般高兴?
这令魏槐序突然感到有些无所适从。
他登基的时日不长,尽管整日被人前呼后拥,可他很清楚那些臣子不过是因为他是魏槐序,是皇帝,因为他拥有者至高无上的权利,可以轻易断送他们的性命,甚至关乎家族存亡,他们才会捧着他,对他言听计从。
可是柳疏疏是清楚他的真实身份的。
他当初承诺了她后位,现在办到了,所以他已经开始在给她铺设通往阎罗殿的道路,偏偏这个时候……
莫非她真的对自己动了情?
魏槐序心中生出了几分异样的情绪。
他突然不急着除掉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