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白了,这些话的背后都只透露出一个信息——穷。
因为穷,请不起律师。
因为穷,不敢跟老板打官司,怕找不到工作。
因为穷,任何事情能忍则忍。
席玉心情复杂,但是与此同时,一种更为坚固的东西在他身体内形成。
他学法真的只是为了继承父亲的事务所吗?
难道只是为了教材上三言两语的惩恶扬善吗?
他的目光扫过眼前这一张张憨厚又茫然的面孔。
苦难在他们脸上刻下一道道折痕。
这才是学法的意义不是吗?
高坐在审判席上,太冷漠了。
法律不应该是律法上冰冷的教条,而是温情中维护权益的武器。
“走法律程序是必要的。”
詹白的声音响起。
大家又安静下来。
他们看着詹白。
“工伤就得赔偿,不赔偿就告,总要要一个公道。”
如果受害者无处申冤,那这个社会就彻底地沦陷了。
詹白不在乎钱,但她想要一个态度,想看到一个未来。
她知道自己的话听在这群人耳朵里冠冕堂皇地可笑。
她有钱、有社会影响力,能够轻易地说出要为爸爸讨一个公道这样的话。
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她这样的条件。
大家只会在现实面前退却。
因为钱才是最重要的。
“那你们就去告吧,别把我们牵扯上就行了。”
似乎看着无法改变詹白的决心。
受伤工人的脸也冷了下来。
他们转移视线,说起了毫不相关的话题。
詹白心头像是被锥刺了一下。
詹爸拍了拍詹白的手,无声地安慰。
“你想怎么做?”
到了下午六点。
詹爸说要去给他们买饭。
席玉本想自己去,被詹白拉住了。
詹爸朝着他们笑了笑,身影消失在院子里。
那群受伤的工人早就各自回到房间里了。
詹白和席玉坐在槐树下。
“在想什么?”
看着席玉沉静的侧脸,詹白问道。
“在想怎么帮他们。”
席玉说。
詹白看着他,“你不生气吗?他们刚刚的态度一点儿也不客气。”
席玉的脸上浮现出茫然:“为什么要生气?”
他仰头看着天空:“他们劝我们不上诉,是出自他们立场中自认为的好心,后来让我们不要牵扯到他们身上,是人之常情。”
一个家庭的担子,他们不能说撂下就撂下。
更不能拿出来,跟着詹白去赌他们并不信任的法律。
詹白撑着下巴,她看着席玉,总觉得席玉身上发生了一点儿变化。
“你想怎么帮他们?”
席玉转头,黑亮的眸子与詹白静静地对视。
“我有一个想法。”
他说,“我想成立一个免费为农民工提供法律援助的资讯网站。”
他一开口就是一个大事。
免费提供法律援助,简单的一句话,需要无数的钱财来支撑。
第一,建立网站的钱,这个还算比较简单,花费不大,速度也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