边辞的变化很细微,但岁饶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,她眼神探寻道,发生什么事儿了?
注意到她眼底的担忧,边辞敛了敛神色,安抚她:“没什么大事,不必担心。不过我需要先回去一趟。”
听到他说不是什么大事,岁饶先是松了一口气,随即眼神亮了亮,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事情,但边辞回去,就是好事,那自己不就是可以休息了?
看出她想法后,边辞但笑不语,不过倒也没有拆穿。
难为她了,这段时间被压的那么狠。算了,就先放她一马的。
边辞细细的叮嘱道:“不许在水里泡太久,你的身体受不住。”
“嗯嗯!”
岁饶一个劲的狂点着头,小脑袋一点一点的,乖巧的不行。
见状,边辞倒也没说什么,就径直离开了。
转身的刹那,脸上的笑意尽数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冷冽的杀伐之色。
*
灵御山结界外。
“弟子赤霄,求见老祖!”
一个老者在结界外恭恭敬敬地对着结界行礼。
如果是天极宗的弟子看了,肯定能认得出来,这不就是他们的掌门赤霄道人。
赤霄话音刚落,他面前的结界就打开了,他面上一喜,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。
灵御山属于天极宗后山,乃是宗门内灵气的最佳汇聚地。
可也因为灵气太浓郁了,一般人居住不得,如果像边辞这样呆下去,用不了半年,直接就因为过于充裕的灵气爆体而亡。
作为后山禁地,也是边辞的隐居之地,一般没有边辞的允许,是不能进的。
如果强行闯入,直接就会被结界直接绞杀,哪怕这个人是一位境界过高的大能。
上一次岁饶能进完全是托了青凰的福,要不是青凰脑抽了,岁饶可能一辈子都不清楚灵御山在哪里,是什么样子的,尽管她现在也不清楚。
现在能被边辞允许进入的也就天极宗的历代掌门了。
赤霄道人也很疑惑,按照以前,自己还没到来之时,边辞就已经坐在位置上了。
怎么这一次来了,反倒是没有看到宫殿上的人影。
疑惑不已的赤霄忍不住看向了一旁趴在地上的青凰,眼带询问。
青凰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,又无趣地收回了视线,即使它心里知道真相,却完全没有要为他解惑的意思。
笑话,它现在都不经常能看到边辞,凭什么赤霄一来就想见到边辞,是不是白日梦做太多了。
自从边辞决定手把手、面对面的亲自教岁饶后,基本上每天都是和岁饶待在一起的。
有时候懒得来回走了,就在岁饶那边的空房间上休息,俨然成了他另一个更为中意的家。
如非必要,他都不准备再回来。
就青凰来看,边辞已经被岁饶那个小妖精给迷的神魂颠倒了,哪还记得自己曾经有一个家?更不会记得家里还有一个独守空房的小宠物。
关键是去的时候都不知道带上它。
想到它已经很久没有被岁饶投喂了,青凰在心里很是无能狂怒,但在看到边辞的那一瞬间,整个鸟就一个激灵,动都不敢动,怂的不行。
别说是在心里骂边辞了,它想都不敢想,脑袋直接垂在地上了。
也不能怪它,边辞的淫威让它从来就没有硬气过一回。
赤霄道人一眼望过去,就看到自家老祖负手而来,步履从容,优雅矜贵。
“弟子赤霄拜见老祖!”
他当即弯腰对着边辞行了一个礼,心里激动的同时,却也恭恭敬敬,大气不敢喘。
边辞的气息太凛然了,一举一动之间哪怕雍容随和,却又不怒自威,隐隐约约带着一股杀伐之气,有如实质。
说句实话,他的存在,就是能让人下意识的臣服,仿若他就是天下的主宰,不可违抗。
也因此,哪怕边辞避世多年,仍让人不敢轻视天极宗半分。哪怕是强悍如赤霄,在他的面前也什么都不是,只有低伏做小的份。
边辞抬了抬手,示意他免礼。
旋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,“可是有什么事?”
闻言,赤霄的神情立刻就严肃了下来,“启禀老祖,弟子昨夜突然发现,封印魔祖的结界有了异动。”
本来昨夜赤霄正准备处理一下宗门事务,突然之间发现感知魔祖封印的水镜发生了剧烈的灵力波动。
他惊的立刻就探查,发现原来边辞封印魔祖的结界有了一些松动。
赤霄急急忙忙地与长老们讨论了一夜,最后决定上报给边辞。事关重大,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宗门事务了,也不是他们能够处理的好的事情,一着不慎,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。
边辞闻言,眸光暗了暗。
这封印明年上是封印魔祖,实则是封印魔祖体内的浊气。
对于边辞而言,魔祖他完全就看不上,可问题是他体内有浊气。这浊气一旦泄露出来,不仅是对修仙界,就是对凡间都会是致命的影响。
哪怕是仙界,可能也是一样的状况,不知道为什么,边辞的脑海中就闪过了这样的念头。
但消除浊气的四方宝物散落于世间,难以寻找,无异于是大海捞针。
为今之计,就是封印在魔祖身体内,所以这也是边辞明明有能力却不杀魔祖的原因。
而他的师尊就是在浊气之中丧生的,临死之际,就是嘱托边辞一定要想法设法的镇压浊气。
避免其为祸四方,其实就算是没有他师尊的嘱托,边辞也会这么做。这也就是他迟迟没有飞升的原因。
从他诞生于这个世界伊始,就天生带有一个明晰的责任,那就是守卫好世间的秩序和规则。仿佛这就是他存在的意义,这个观念可谓是深入骨髓,每每他想探查一番,总是无疾而终。
边辞默了默,开口道:“无妨,魔祖体内以被我下了禁制,只要浊气不外泄,他出不来。除非... ...”
他的眼神一冷,杀意释放。
除非拥有魔祖的血脉的人去打开封印,否则封印不会松动。
赤霄听到这个“除非”,立刻就领会了边辞的未尽之意,平素和蔼的眼神中此刻也是一片狠辣。
边辞继续吩咐道:“此事暂时先不要管,顺其自然,顺便将那一位身负魔祖血脉的人给引出来。”
“遵命!”赤霄赞同的回道。
“不日我将再次开启探灵灯,全力寻找四件至宝的下落。”边辞接着说。
“老祖,不可!”
赤霄闻言即刻神色大变,坚决地反对。
上一次老祖就是为了寻找至宝下落,整个人才会遭遇极大的反噬,只能在灵御山养伤。
毕竟是天道用来消除浊气的至宝,而且至宝还被沾染上了不少浊气,气息多多少少是被污染了的,要想寻找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。而当今能寻找到至宝的,也唯有探灵灯。
探灵灯使用者必须拥有极强的灵力和神识,使用过程中,要源源不断地为其提供灵力,不可中断。
在这个过程中,但凡使用者实力不够,可能还没能得出结果,就已经被吸干灵力而死。
实力越强大者,找寻到的几率也很大,相应的,所遭受的反噬也是相应的。
有得必有失,所以但凡非必要非必须,走投无路,没有那一个修士会选择使用探灵灯。
而当今能使用探灵灯者,不过十之一二。哪怕强大如边辞,多多少少也会受到反噬。
他多年一直镇守灵御山,除了避世之外,更多的是为了镇压浊气。
当年有一部分外泄的浊气被他师尊镇压于灵御山。
由于当时作为镇压浊气之物的乾元鼎被损坏,封印出现动摇,边辞不得不以己身代为镇压,顺便寻找可代替之物。
本来探灵灯的使用虽然说有一定的难度,但是那是对别人来说的,于边辞而言,虽然也受阻,但影响不大。
上一次因封印再一次动摇,边辞耗费了大量的灵力,稍稍受损。之后他又马不停蹄地使用了探灵灯,更是直接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反噬。
实力越强者,所受反噬也是成正比的,他的伤势养了很久都没能全部恢复。这才间隔不到多久,就要再次使用,遭受的重创只会成倍累加。
也不难怪赤霄大惊失色。他动了动唇,正要说什么来劝阻边辞,就连边辞摆了摆手,示意他不必多言。
动作中到带着不容置喙的意思。
赤霄无奈,却也没有再劝,老祖做的决定,便是他也动摇不得,只能目含担忧的告退了,不过回去的动作也加快了不少。
不行,得去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助老祖的,至于那个魔祖血脉,一旦找到,宁可错杀,不可放过。
为了天下安危,他不允许出现任何不可控的因素。
赤霄眯了眯眼睛,狠辣之色一闪而过,旋即又恢复了过来,面色如常,抚了抚长长的白须,看上去一派仙风道骨。
而这边的岁饶也是挂念着边辞,她皱了皱眉,怎么边辞这几天都是一去不回的?这可是往常从没有过的事情。
望着迟迟不见动静的传音玉牌,岁饶也无计可施。
毕竟,从来都是他来找自己的,自己找他,很难。
这么一想,她心里不禁有了些许委屈,认知到现在,他不仅名字没有告诉她,身份来历也没有,他可是清楚的知道她的任何事情的,不公平!
而且关键是居然不理会她了。
即使知道对方肯定是有事情不能回复,但是这股沮丧地情绪还是如潮水般蔓延,席卷了她整个人。
岁饶此刻还没有意识到,自己不知不觉就在边辞无意识的纵容下,面前变得放松,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警惕和畏惧之情,甚至现在还能无理取闹的埋怨起边辞,带着不自知的亲昵。
正在打坐调息的边辞,注意到了玉牌动静,从静坐中睁开了眼。
脸色带着病态与疲倦,苍白到近乎透明,骨节分明的手却下意识地摩挲着玉牌,清冷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。
他有必要去见一下岁饶了,这几天一声招呼都没打就消失,小姑娘应该是生气了。
边辞笑了笑,旋即忍不住咳了一声,他敛了敛眉目,笑意散去。
不过在此之前,自己还是先调息好一些,省的她担心。
周身磅礴灵气有条不紊的运转着,在不停的修复着他身体所受的暗伤与心伤。
也不知是不是有了念想,恢复的速度竟是快了不少,本来苍白到透明的脸色也有了些许的好转,不过面上看着并不明显,还是苍白。
*
岁饶托着腮神游着,眼神没有焦距,平日看上去精气十足的人现在蔫蔫的,跟朵被雨打过的花一般,无精打采的。
边辞进来就看到这一幕,脚步不禁顿了顿。
一旁的岁饶注意到了动静,随意的侧了侧脸了了一眼,旋即视线一凝,这不是她刚才一直在念叨的人么,说曹操曹操到。
本来百无聊赖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,暗淡的瞳孔也迸发出了明亮的光芒,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,艳光四射,活力十足。
很是活泼。
见此,哪怕是一向冷硬惯了的边辞,心尖都忍不住微软。
岁饶三步并两步地跑到了边辞面前,看着他忍不住鼻头一酸,猛地揪住了边辞的袖子,死活不放手,白皙青葱的指尖用力到泛白。
“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,都不理我。”说着她还小小的哽咽了一下。
哪怕知道边辞可能是有事抽不开身,理智上她应该明白的,可情感上却不是。那时候见边辞没有理她,她只觉得心里闷闷的。
整个人无助又彷徨。
她直到现在才意识到,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就把边辞放在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