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荀玉怀中,猗兰一下子放松下来。
他的脚步又快又稳,有力的心跳一声声响在她的耳畔,温凉的夜风一吹,她几乎有了些许睡意。
直到……他抱着她进了曲景轩。
猗兰瞬间清醒,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。上次在南广,礼毕后便什么都结束了,而今日,礼毕,只是开始。
脑中突然想起那日在兰苑,他对她说,到时,他会教她……
手悄悄在袖筒中蜷起,脸颊瞬间腾上一抹绯色……
正胡思乱想之际,荀玉用脚尖抵开虚掩的屋门,抱着她进了屋。
柔暖的烛光顿时映入眼中。屋中已然精心布置过了。以往他这屋中最为冷清简单,如今入目却是满满的暖红色。
紫檀木床上,真丝软缎被衾铺叠得整整齐齐,提花云锦床幔高束于床侧,安闲静谧宛若云霞,串珠禾穗流苏悬缀其间,半隐半露,好奇地窥探着屋中人。
荀玉走到桌前,轻轻把她放了下来。随即转回身将门闩好。
桌上早已备好了合卺酒。只是桌角还摆了一个精致的汤盅。
猗兰看着那汤盅,有些不明所以:“这是什么?”
她一面问,一面用手执着盅盖,打算揭开来看。
荀玉认真道:“上次说的求子汤。”
手霎时一抖,猗兰差点儿没把盅盖扔到地上。
“只是甜汤而已。”清亮的眸中匿着笑意。
他知道她嫌弃酒味辛辣,故此事先让东厨备好了甜汤。
桌上的红烛静静燃着,明亮的火苗跃然起舞,将暖色随意泼洒在屋中。
两人有些局促但又十分默契地端起酒杯,各饮了半杯,又循礼将杯盏换过。
杯沿留有彼此的唇温。
喝过这酒,便是他的荀夫人了吧……
猗兰的脸微微发烫,一抬手,半杯酒悉数入口。
放下酒杯,她悄悄瞥一眼红色的被衾和幔帐,心中怦怦直跳。
再一看,荀玉正泰然自若地褪掉身上的喜服。
猗兰深吸一口气,亦开始动手脱喜服。这喜服好看是好看,只是有些繁琐复杂,不光有束带缚着,前后还都缝着银扣,早上便是由几个人帮她穿上理好的。
落了束带,她正要去解襟上的银扣,身子却已被拥入温热的怀中。颈间落下轻而滚烫的一吻。
猗兰的手僵在原地,心猛然漏跳了几拍。
颈间耳后,被清冽的气息萦绕。
绵暖的手掌从怀中人的腰侧慢慢抚上前襟。襟上的银扣被一颗颗挑开,喜服如同谢了的花瓣,从肩上缓缓滑落。
猗兰的呼吸几欲一窒。
她现在倒是有些后悔,自己应该好好看看那本册子的。其实她也想不明白,看了会有什么用,毕竟现在都还没到册子上画的那一步。
最后一颗银扣被解开,喜服像羽毛般散落于地上,身上只剩轻薄的里衣,猗兰的身子轻轻一颤。
“你害怕了?”荀玉扳过她的肩头,让她正对着自己。清亮的眼中,粉雕玉琢般的人儿又羞又怯。
“没有。”她不想松口,从小到大,她何曾怕过他。
从来都是猗冉和荀玉怕她,怕她向父母告状,怕她生气,怕她哭……
“是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