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懿闭上眼睛,刚刚宫里那些画面、那些话语,像是一幅幅生动的画卷在他脑海中展开。
他仍在回味刚刚发生的事情,心中莫名高兴,却找不到第二个人分享、诉说自己内心的这份的喜悦。这种感觉,就像是一首美妙的乐曲无人聆听,一幅绝美的画作无人欣赏,莫名有些难耐。
沈懿自小拜读圣贤之书,对世间的道理、人生的哲理了如指掌。但关于情感,关于人与人之间的微妙关系,他却知之甚少。他从未看过坊间流传的话本子,也没有人教他什么是喜欢,什么是爱。他对情感的认知,大部分都来自于自己的体会和感悟。
只觉得自己像是喝了一杯灌了蜜糖的酒,甜滋滋、醉醺醺,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,却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。
他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这样,反而觉得自己一反常态,实在是奇怪。
在回到府邸时,沈懿便察觉到气氛的异样。他的几个心腹侍从面容严肃,眼神沉重,他立刻收起在殿堂中那还未褪去的情愫,稳了稳心神,心下一想便知道是左丞相又有新的信件传来。
待沈懿在书房落座后,一个小厮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,低垂着眉眼,送上手中紧握着的一封密信。
沈懿不敢耽误,三两下拆开信件,在看到信件的内容后淡薄了眉眼,将刚刚那颗悦动的心也静默下来,如坠寒冰,凉了个彻底。
只觉得冷意从心口开始蔓延。
“由今观之,圣上已属意於尔,切记勿忘吾等之计划。”
沈懿伸手拿烛火像往常一样将信纸烧成灰烬,烧完信的那一刻,才发现自己有些抑制不住地手抖,手心的温度仿佛与那冰冷的信纸一样低。
“左相大人希望寺卿大人能尽快动手,别为其他情愫左右,坏了计划……”
那小厮适时开口,漫不经心地弓着腰,瞧着眼前的鞋尖。
沈懿默默地按住自己的手腕,试图平息那轻微的颤动,忽地一笑,眼中闪过狠厉,徒留墨色的眼睫轻颤。
“左相大人倒是好手段,养出来的人也是个有心的。”
那小厮抬了眼,眸子里尽是狡黠:“寺卿大人放心,我……呃啊!”
小厮不可置信的低头盯着贯穿了自己的长剑,脸上是无尽的恐惧与震惊。
“不知道在人前该说些什么话,失了规矩,不如拔了你的烂舌,替左相大人好好管教一番。”
沈懿利落的抽出长剑,连带着甩出一长串鲜红的血迹。而小厮则瘫坐在地,口中也有血液涌出,说话变得模糊不清:“你……杀了我……大人、大人不会放……”
沈懿冷笑:“一个准备谋反的权贵,会在意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厮吗。”
他不再解释,又一剑捅下,彻底断绝了眼前之人的声息。
仆从听到屋内没了动静,才无声开门进入,默不作声地拖下尸体,开始收拾残局。
沈懿放下剑,细细思索计划的细枝末节,强迫自己冷静。
原来是过了几天好日子,让他有些忘了本了。
接近皇帝获取其信任,原本也只是计划中的一步,怎么自己开始陷得如此之深了呢?
他自嘲地想着。
那些曾经的顾虑和担忧,似乎在这一刻都变得微不足道。
在这权力的游戏中,他的一言一行、一举一动,都在左丞相那锐利的目光下。他不敢,也绝不会生出任何二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