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是我没等到她。
本该能见最后一面的。
“谢谢。”
我不知道该说什么,便闷声道了句谢,颤着手接过了那个逾期的平安符。
我才发现,她从来只为我求平安符,不曾为自己求过。
沈懿开了酒,冷冽的酒香在黑夜中弥漫开来,伴着空气中湿冷的味道。
怪不得夜里有了寒意,原来已经入秋了。
我接过酒坛,与他皆沉默不语,只是一坛一坛的喝着酒。
醉酒时眼前有幻影,那时便能见她了。
自她离开后,我原以为能陪我饮酒的只能有凉风与皎月,没想到还能有个伴。
也不算差。
我二十六岁时,边境已经被平定,我也立下了汗马功劳。
我并不在意我将获得多么至高无上的授封和嘉奖,我只知道我最后的任务完成了,扛在我肩上的重担终于能卸下了。
很累。
这么多年真的很累。
以往再累,心中总有个牵挂,斯人已逝,一人走这一路真的太累了。
我在回京的途中求了平安符,同她的断发和以往送我的平安符一起保管的好好的。
路途遥远,马车颠簸,京城里再无等我的人,这个京城便没有值得我留恋的地方。
我去看了大漠,去喝了塞外的烈酒,去了草原驰骋,也去吹了旷野的风。
独我一人。
甚是无趣。
我旧疾复发,请了很多郎中都瞧不好,他们说我病入膏肓已经时日无多,若是放平心态,积极向上,或许还有一线生机。
可我身形日渐消瘦,面容日渐憔悴,哪里像是积极向上的模样。
他们便叹气,然后负手离去。
我咳出一口已经有些发黑的血,抬手叫副将过来,告诉他我的地契和房契都在何处,还告诉他不必再多费功夫。
这病无药可医,治不好的。
他闻言后使劲摇头,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和我说不会的,谢将军一定还有救。
他一路陪我征战实属不易,回京后也该娶妻生子,安家立业了。
别的,便没什么可交代了。
我愈发觉得困倦,只想好好地睡一觉。
若是死后能同她葬在一处,那便再好不过了。
我瞥见窗外的枝头冒出了些绿芽。
啊……
原来已经春天了吗?
我意识有些涣散,却依旧紧紧握着那个我求来的平安符。
这是为她求的。
若是能见到她,我定要将这平安符赠予她,希望她顺遂无虞,平安喜乐。
若是再贪得无厌一点,那便希望来世再见。
如此便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