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亲王是位合格的君主。
至少在我眼里如此。
继位以来,兢兢业业、集思广益、任人唯贤,推出了二十条新政,涵盖了农业和科举等多个领域,并取得了卓越的成果。
他也不似左相预期的那样成为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,而是与沈懿和我里应外合,架空了左相,最后将左相打入大牢,判处死刑。
下属向我禀告,圣上辞退了几个我在朝中的眼线,安插了自己的人。
我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,示意自己已经知晓。
如今圣上已能够独当一面,自然也不想任由他人经手朝政,边境快要平定,我这颗棋子的作用自然就不大了。
无所谓了,一切都无所谓了。
离京前一夜里,圣上为我摆了饯行宴。
宴会现场布置得金碧辉煌,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和美酒佳肴,众人身着华服,谈笑风生,气氛十分融洽。
以当今局势来看,此战收复边境已是十拿九稳,板上钉钉,所以这宫宴自然与以往的饯行宴会不同。
宫宴之上,人声鼎沸,喧嚣嘈杂之声不绝于耳。
往昔与我一同畅饮美酒、谈笑风生之人已然离去,我内心却未被这场热闹非凡的宫宴影响到一分一毫,只有悲切。
眼看着周遭众人皆沉醉于欢乐之中,或纵情歌舞,或举杯畅饮,或侃侃而谈,而我作为这场宫宴的主角却仿佛置身事外,无法融入其中。
不多时,宴台上的舞女皆散去,只剩中央跪着一个女子,是刚刚那帮舞女的领舞,风情万种,婀娜多姿,容貌也算得上是倾国倾城。
我收回目光,再一抬眸时,却见圣上微笑着看着我。
“谢将军如今二十有五,也无婚配,秀娥知书达理、玉貌花容,对谢将军倾慕许久,不如谢将军收下秀娥,也当身边有个贴心之人。”
秀娥闻言悄悄打量着我,面颊桃红,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飞速低下了头。
我手握兵权,防着我也是应该的,只是难为他找了一个如此像她的人了,也难怪连我看到的那一瞬间都晃了神。
只可惜皮囊再像也终究只是皮囊。
徒有其表罢了。
我叹了口气,正欲开口回绝,另一人已先我一步开口。
“谢将军戍边多年,碧血丹心,一心只为家国,圣上莫要为难谢将军,待到边关平定,圣上再为谢将军做决断也不迟。”
圣上点了点头,算是应允了。
我斜睨了一眼那人,心中疑惑,不明白为何他会为我在圣上面前辩驳。
谁想承他的人情啊?
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,宫宴又恢复了热闹。
周遭环境喧闹嘈杂,令我烦闷不已,我便随便寻了一个借口离开宫宴。
即便中途离场是大不敬,但我手握重权,就算圣上有任何不满也不敢对我表露。
更何况外界早有传闻,说我是一个喜怒无常,嚣张跋扈之人。
但这行为实在是无礼的很,我猜明日的奏折必定会有人参我一本。
我寻了一个僻静的凉亭,然后坐着吹了会凉风。
我察觉到有人正在慢慢朝我靠近,然后坐在了我身边。
我不用转头都能知道旁边的人是谁。
“不知左相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?”
前任左相死后,东方懿便是新的左相。
不对。
是沈懿。
他没理会我的奚落,郑重地递给我一个保存很好的平安符,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:“其实那日,她去为你送行了,只是途中发现为你求的平安符落在了宫里,便又折回去取了。”
我怔愣地看着沈懿,却不敢伸手去接那个平安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