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往东,行了三日。
这一路上靠着电话手表,悄悄地跟凤娃联络,到了第三日清晨,陈紫金就追上了凤娃等人。
追上他们的地方,是官道旁的凉亭。
风雄义正带着他们在凉亭歇脚。
凉亭旁有一对老夫妻,正在卖茶水和黄瓜。
陈紫金刚跑出一身汗,跟凤娃王氏等人寒暄几句后,赶忙去茶摊买了茶水和黄瓜。
因为脚步匆忙,她丝毫没察觉到凉亭外的大树后头,那一群背对着她的身影,全是她熟悉的人。
和沈古云蹲在茶摊边啃黄瓜时,赵保长拄着拐杖走到了她面前。
“紫金丫头,你可算回来了!”
赵保长双手哆嗦着,望向她的眼神,十分激动。
“赵爷爷,您怎么……大伙怎么都到这里来了?”
陈紫金看到赵保长时,震惊得手里的黄瓜一下子掉到了地上。
再挪眼往后看,三山坳村的许多村民,都跟着出现在她的眼前。
钱大娘母子,李老爷爷一家人,还有其他几户人家,粗略数下来,应有二十来口人。
赵保长听她如此问,不由得老泪纵横。
伸手抹一把眼泪后,他叹气道:“是咱们当初眼拙心盲,没有听你的劝告,等到大灾来临时,方才后悔莫及。”
一旁的钱大娘也搂着儿子赵小宝抹眼泪。
她紧接着道:“紫金丫头,幸亏有你提醒,咱们遇到下雨就提前提防着,那日若非我们娘儿俩躲进你赁的宅子里,只怕此时也跟村里的几户人家一样,被垮塌的房子埋得死死的……”
这些话听得陈紫金又是震惊,又不是滋味。
她当然不想让任何善良之人,受此苦难。
但她提醒过,引导过,没有人愿意听,她也没有办法。
幸而,她的提醒没有完全白费,还是有人因此躲过了劫难。
沉吟半晌,陈紫金道:“大伙如今平安无事就好,以后可有什么打算吗?”
这一路她和凤娃等人走的是官道,自然会绕远路。
钱大娘等人没有马车,又是身强力壮,大约是从山路直线追赶,这才会在此时遇见了。
赵保长敛起眼角的悲戚,坚定地道:“实不相瞒,我们这群人从三山坳村出来,一路翻山越岭,风雨兼程,就是为了撵上紫金丫头你呀!这往后啊,咱们大伙儿都想跟着你去兖州,等日后太平安稳了,想老家了就回去看看,又或者将来老死他乡时,心中挂念故土,就叫子孙扶棺回乡下葬。如此一来,才可保子孙平安。”
三山坳村因为那场连续三日的大暴雨,死了十几户人。
听说隔壁镇上的人,死得更多。
连宋知县都亲自下乡敦促各个村里的人,赶紧搬迁远离家乡。
这样的事,在过往近百年的时间里,从未发生。
旱灾洪灾,年成不好,时有发生。
最多是吃不饱,偶尔饿死几个穷人。
但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大阵仗,在大天灾面前,吃不饱肚子,真的只是寻常小事。
保住性命,让子孙辈长久地繁衍生存下去,才是真正重要的大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