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家婆娘背着小孙子去田垄挖野菜时,踩踏了田垄,那梯田一路滑,一直滑到了河里。
若不是当时刚好有几个会水的壮汉在河边,他们又都竭力搭救,那他家老婆子和小孙子的性命,可就都交代在河里了。
这件事让他后怕不已,再加上,持久的大暴雨,让村里的农户茅屋坍塌了好几回。
被埋在里头的人,活下来的没几个。
陈紫金闻言,扫了一眼面前的众人。
大多是曾经打过交道,良善且讲理的村民。
罢了,跟着一道去兖州而已,横竖兖州也快到了。
多些人同行,应该不会有很大麻烦。
再者说,赵保长和钱大娘这些人,当初在她弱小的时候,也曾真心实意地帮过她。
陈紫金点了点头,神情严肃地道:“赵爷爷既说了这话,咱们一路同行,互相之间有个照应也是好事。但如今年岁不好,再加上咱们此前得罪过官府的人,若你们怕事,也可以自行往兖州去,这样大家都放心些。”
该说的话,还是要说出来。
她也无法预料,沈古云的仇家,还有凤娃的仇家,是否会重新追上他们。
如若再遇到前番波折,跟着她一道前往兖州,反倒是害了他们。
谁料,赵保长竟是丝毫不以为然。
他捻着花白胡须,点头道:“我们这一路追赶,也道听途说了些事情,虽未找人求证,但也猜着与你们有关。不过……”
一把拉过自家小孙子的手,赵保长就拍着他的脑袋,慨然道:“不管旁人如何,我家九郎就交给紫金丫头了,这一路去兖州,不管发生何事,我赵东来绝不会抱怨,只安心跟着紫金丫头,即便是将来到了兖州,咱们各自丢开手过日子,只要是紫金丫头还需人帮忙,我赵东来必定万死不辞!”
这一路走来,他见过太多逃荒逃难的人了!
死的死,散的散。
有的人,连目的地都没有,如无头苍蝇四处乱窜。
他们若不是因为陈紫金提早警示过,并且坦诚地告诉他们,自己要去兖州,那么他们的境况也与那些人没什么两样。
其余人也跟着赵东来,纷纷表达心里所想。
陈紫金看着他们,心里一软。
终究是曾经相处过的人,在天灾面前,所有人都如同蝼蚁。
她沉吟半晌,看了一眼身边的沈古云。
沈古云明白她的心意,遂朝她点了点头,眼神里尽是安慰和鼓舞。
他在三山坳村住过一阵子,曾见过陈紫金与他们相处得很好。
这些人大多都是良善之辈,大灾之后,反应过来,智商也在上升。
大周子民,若是都像他们这样,那治理起来,可就轻松多了。
陈紫金终于开口,道:“行,那大伙儿歇息片刻,咱们就要上路了,现在距离兖州也不远,加快脚程,后日就该到了兖州的地界。”
众人欣喜不已,老人搂着孩子,夫妻互相拉着手,纷纷抹着眼泪。
要知道,陈紫金当初的那番提醒,可是间接救了他们的性命。
事后回想起来,陈紫金既有这样的先知先觉,可见不是凡人。
这也是他们一路奔波,想要跟着陈紫金的最重要原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