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不得坏事嘛,这沐姑娘跟谁住在一起不好,居然跟东厂那个魔头住在了同一家客栈,难怪指挥使大人急成这样,换做旁人,也会心急如焚。
城外三十里。
春风客栈。
苏幕立在木楼梯上,瞧着大堂内,时不时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的客人。
这个位置四通八达,道路交错,所以客栈里的生意不错,进出人多也是情理之中,其中不乏一些江湖人。
“爷?”年修行礼,“房间已经收拾妥当,您去休息会吧!”
原本,苏幕是不想停下来休息的,奈何连夜赶路,后半夜的时候她没能撑住,迷迷糊糊的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。
身上都是皮外伤,倒也不打紧,但是把身边的人吓坏了,尤其是年修,紧跟着跳下马背,众随行蕃子,亦齐刷刷跳下。
当时的场面,可想而知。
苏幕倒伏在路边,这一摔倒是把她给摔得清醒,只是身子虚弱得很,半晌都没能应出声来,那种差点被自己胸腔里的一口气憋死的感觉,委实不好受。
但最后,她是怎么缓过劲来的呢?
苏幕皱了皱眉,眸色微沉。
“苏千户?”顾西辞在旁轻唤,“你该好好休息。”
苏幕转身就走,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他。
瞧着苏幕离去的背影,云峰略有些不平,“好歹是公子救了她,竟是连张笑脸都没有,真为公子感到不值,若不是公子……”
“行了!”顾西辞瞥他一眼,“平时也没见着你这般多话,今儿这是多长了一根舌头?”
云峰抿唇,缄口不言。
“医者,不计名利。”顾西辞开口训诫,“求报者,非诚也,为私心。”
云峰行礼,“是!”
苏幕的房间在回廊尽处,为的就是免外人打扰,周边几间客房亦为年修所定下。
这安排对苏幕来说,是最稳妥不过的。
然而事有例外,苏幕对门那间客房,早已有人住下,年修有心驱逐客人,却被苏幕拦住,出行在外,免生事端。
此处距离殷都甚近,想来不会再出事端。
苏幕站在门口,恰对门的住客开门出来,想必是下楼吃饭。
对方也瞧见了苏幕,一脸趾高气扬的盯着她,其后那小童还不忘低喝,“看什么看?就这样盯着别人看,真真是无礼至极!再看,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!”
门口蕃子,脊背发凉。
年修亦是心下一惊,敢对他们家爷这般无礼,最后是谁把谁的眼珠子抠出来,还不一定呢!他刚要上前,却因为苏幕一个眼神而退了回来。
“公子,快些走吧!”小童推搡着自家的小公子,朝着楼梯口走去。
见着人已经下了楼,年修赶紧推开房门,“爷。”
“现在的女子,都这般胆大妄为吗?”苏幕跨步进门。
身后跟来的顾西辞,显然心神一震,不敢置信的回头,“女子?你这如何看得出来,那两个少年人是女子?”
没有耳洞,也不显胸,眼下天亮,领子抵着下颚,瞧不清楚喉结位置,这一眼瞧出是个女子,还真是需要点本事。
“伺候得人多了,自然分得清楚。”苏幕拂袖落座,“顾公子如此言语,怕是还没沾过女儿身吧?”
她问得如此直白,倒是把顾西辞给问住了。
瞧着他如此反应,苏幕兀的勾唇一笑,目色邪肆的盯着他,“到时候回了殷都,可得请顾公子好好享受一番,我这厢无福消受,顾公子可千万别学!”
云峰皱了皱眉,把她和他家公子相比,这是咒公子断子绝孙吗?阉人无嗣,他家公子可是个正儿八经的男子,岂能相提并论!
“你……到底是如何看出来的?”顾西辞还是不明白。
苏幕没应声。
有些东西,不是靠经验,而是因为感同身受,她自己便是个女扮男装,自然能一眼看出旁人的女扮男装。
“爷,歇会吧!”年修已经铺好了床榻,“等您休息好了,咱们再启程不迟。”
此处距离殷都只有三十里地,以他们的脚程,最晚今夜必定能到,是以,不急于一时。
“留心大堂内。”苏幕坐在了床沿,若有所思的瞧着顾西辞主仆,“若然动手,记得躲起来,我可不想浪费人手在你们身上。”
言外之意,不要拖我们东厂的后腿。
云峰有些不平,自家公子三番四次的救她,竟是换来这么一句“不想浪费”,真是为公子感到不值!
“两位还是先出去吧!”年修下了逐客令。
顾西辞没多说什么,只道了一句,“好好休息!”便领着云峰离开了房间,让苏幕能好好的休息。
出了门,云峰略有不甘,“公子,他们太欺负人了!”
“东厂从不欺负人。”顾西辞目色平静,面上依旧是温和的浅笑,“东厂,只杀人!”
云峰的心肝颤了颤,垂眸不敢再多言,别看苏幕说话还算和气,若真的动起手来,她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。
顾西辞立在楼梯口,若有所思的瞧着大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