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督主!”奈风行礼。
栾胜幽然吐出一口气,“她回去了?”
“出去了!”奈风俯首。
回去和出去,是两个概念,奈风没有收到,苏幕回城的消息,自然不敢轻易答复栾胜,免得说多错多。
“杂家就知道,她可以出来。”栾胜轻呵,“到底是一手养出来的人儿,有几斤几两,杂家心里清楚得很。”
奈风道,“所以督主……”
明知苏幕可以活着出去,还是让她来一趟,就是为了验证她的服从性,看看她的心是不是还在东厂。
若不服从,等待她的只能是灭顶之灾!
“罢了!”栾胜拂袖而去。
一句“罢了”倒是让奈风松了口气,督主这是愿意放过苏千户了?
马队重新上路,快速离开死人谷。
一路上,没有任何异常的发现。
周南算是捡回了一条命,只是人暂时还在昏迷之中。
“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。”李忠由衷的感慨,在脸盆里洗了手,“十一刀,位置都在要命的地方,所幸刀口不深,要不然随便一处,都能要他的命!尤其是这背上的一刀,啧啧啧,真是厉害得紧啊!”
沈东湛靠坐在窗口位置,面色发白,“没事就好!”
“放心吧,我给他清洗了伤口,上了药止住血,伤口也缝合了一下。”李忠擦干手上水渍,忽然神情一震,“来,我给你也看看。”
沈东湛靠在那里没有动弹,呼吸有些发烫,任由李忠为他探脉。
之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周南身上,谁都没注意到沈东湛的虚弱,不,不是没注意,而是他惯来一副清贵之态,不管什么时候都给人以沉稳的感觉。
可是现在,李忠瞧着他掩在袖中的手,满是血糊糊的,再探着他这紊乱的脉象,更是心惊肉跳,慌忙撤了手跑出门,“爷?”
苏幕心下一怔,顿觉不好,赶紧往屋内跑。
乍一眼沈东湛这副样子,苏幕只觉得心头咯噔一声,脚下都有些发软,当下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,“沈东湛?”
沈东湛虚弱的靠在窗口位置,听得她的声音,勾唇眨了一下眼,“放心不下我,亲自来照顾我?事先说明,若这样当做还债,不成……”
“忠叔?”苏幕转头望着李忠。
李忠已经重新打开了药箱,“我还以为,他与你差不离,都是皮外伤,又或者沾的旁人的血,没想到竟都是他自己的血,瞧着云淡风轻的,只关心着周南有没有事,自个倒是只字不提。”
说周南是铁铮铮的汉子,倒不如说沈东湛更是条汉子。
“演得可真好!”苏幕伸手便去扒他的衣裳,只一眼他胸前的新旧血痕,她的手便僵在了半空,呼吸骤然一窒。
这么多伤?
“哎呦?”李忠赶紧道,“去拧帕子过来,把他的血口子清理干净,方便我处理他的伤口,再晚了怕是来不及。”
苏幕回过神,赶紧去拧了帕子,动手擦拭沈东湛身上的血色,越擦越惊心,越擦越心颤。
他的血,染在她的手上,将她白皙的手背,染得殷红。
她定定的望着他的伤口,他垂眸,定定的望着她。
“不疼!”沈东湛开口,“真的!”
苏幕随手将帕子丢在一旁,“忠叔?忠叔……”
“别急别急。”李忠赶紧将金疮药倒在了沈东湛的伤口处,继而拿起了针线,“伤口太深,就得缝合一下,否则再次开裂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此处又是在外头,根本无法安心静养,自然要处置妥当,以免后患。
苏幕头一回心生不忍,居然不敢去看李忠缝合的过程。
瞧着她别开头的样子,沈东湛白了一张脸,皱起了眉头,针扎进了肉里,说不疼是假的,只是习武之人这点疼痛算得了什么?
可是……
“嗯……”沈东湛发出低哑的闷声。
苏幕心头一颤。
“嗤……”他倒吸一口冷气。
李忠额角满是冷汗,“疼也得忍住,沈指挥使,这可是要命的事儿,止住血才能保住命啊!”
“我、我知道!”沈东湛呼吸微促,“就是有些坐不住,眼前有些晃。”
苏幕往他身边靠了靠,终是做了他的垫子,由着他靠在自己的身上。
于是乎,她站着,他坐着。
再后来,李忠缝合脊背伤口的时候,沈东湛干脆将脑袋埋在了她怀里,伸手圈住了她的腰。
苏幕:“……”
李忠:“……”
要不是李忠行医多年,骨子里的医德不允许他做出过分之事,怕是真的要手抖,把缝合伤口之事,变成报复性的“针灸”。
苏幕将后槽牙磨得“咯吱咯吱”作响,可瞧着李忠针针血淋漓了的,只得按捺住所有。
别开头,伸出手,苏幕反抱住了他的双肩,以克制沈东湛的“轻颤”,免得针扎歪了,到时候更麻烦。
沈东湛挑了一下眉,兀自勾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