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微微吐出一口气,竟意外地没有任务失败的遗憾,反倒是心头松快了些。
抬手按了按胸口,奉尧蹙紧眉心,忽尔又想到在宫门口错身而过时顾棐南那清淡的眼神。
不适感越发浓烈,头也渐渐作痛。
该死,又是这种感觉!
还不等他坐在一边歇息片刻,冷怒的斥责声已经穿透廊道,砸了过来。
“你到底在做什么?!”
奉尧抗拒的拧眉,抬起眼睫看了去,就见朱岁满眼怒意大跨步走来。
“顾棐南为何能全须全尾的走出皇宫?!”
奉尧听见质问,只是转过身子走在一边,靠在软榻上。
“王爷何必动怒,我虽能干预,但毕竟做不了陛下的主。”
朱岁闻言,眼中更是透出灼亮的火光。
“做不了主?谋划多年,如今被顾棐南横出干扰,你还敢如此大意?!”
奉尧本是拿起了茶杯,闻言忽而笑了,只是眼底一片薄凉。
“大意?王爷未免有些言辞不当。”
“在宫中事事都需谨慎,操之过急,指摘的便是我这个祸害君主的妖道。”
朱岁见状,心头怒意更甚:“你莫要忘了自己究竟是谁!我是你爹,你如此讲话,当真是没了规矩!”
奉尧抿了口茶水,似笑非笑的望去,眼尾扬起,缀着一抹嘲意。
朱岁瞧着人,心头烦躁越发浓郁。
这张脸,简直令人生厌!
就听那紫衣男人轻缓的语调徐徐传出,泛着淡淡讽刺:“爹?”
“那王爷可否先给我解惑,我名究竟是奉尧,还是宵北?”
朱岁面色黑了黑,没有接话。
奉尧淡笑了声,又将杯中水缓缓倒下,哂意更浓:“年少时把我送进山门拜师学艺,我自师父身边长大,对亲情缘自然薄待,你上山门和我打感情牌半月有余。”
“本想着你既然是我父亲,也不好晾着你,便随你出了山门入了师叔的国师府。”
“奉门子弟皆系亲理,师叔待我亲厚,临算命数时教会我五术之理,为我卜了一卦,告知我远离朱家皇室——”
奉尧手中的茶杯猛地被捏紧,竟是在一瞬间支离破碎。
尖锐的瓦片割破了他的掌心,鲜血潺潺落下。
“可是你朱岁不同意,不仅强盖宵北之名让我入了主神司,还亲手杀了我师叔,让我取而代之。”
最后几个字,奉尧摩挲在唇齿间,几乎是字字凝血。
“朱岁,说真的,你我的这份父子情,我不想要。”
啪!
响亮的巴掌声骤然而起。
朱岁被气得喘着粗气,看着那被扇歪脸的奉尧,嗓音冷沉。
“想不想要,我也是你老子。”
“奉尧,我劝你少点自己的心思,不然荆州那些神使的下场,就是你的下场。”
“呵呵……”
低低的笑音自奉尧喉间溢出,惹得朱岁抬眸看去。
只见他勾起苍白的指尖将紫色绸带取了下,眼瞳嘲意浓厚。
“朱岁,你以为,有顾氏夫妇在,你还能稳操胜券?”
朱岁凝冷眉眼,猛地偏头看去。
“你什么意思?”
奉尧勾起唇角,语调玩味,一字一顿:“我的意思是,这天下,是谁的,都不可能是你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