奉元十年,农历八月十八日,镇国公府首次为嫡长孙颜舒柏作周岁宴。
昨天下了一天的雨,叶婉瑶找到颜逸后也没将他带回府里,两人在客栈夜宿了一晚。
这到了今早,天光熹微将明,两人就裹着清冷的凉气从客栈起床往府里赶了。
叶婉瑶刚才起床起的有些着急,一路上干呕不止,此时跟颜逸一同坐在马车里,人恹恹的提不起精神。
昨夜子时后雨才停,晨露还圆溜溜的挂在树上所剩的不多叶尖上,时而滴下,掉在车顶上,咚咚轻响。
回到府中,府里已经人声喧沸,喜乐融融,处处结彩一片。
休养多日的镇国公夫人也被香秀服侍好,扶着出来了,正在让赵管家点着昨晚才送来的宴席餐具什么的。
见到叶婉瑶与颜逸回来,镇国公夫人心里半是辛酸忧伤,强颜欢笑着。
“大嫂,厨子拟的宴单我已经看过了,没问题,您还要过目一下吗?”
二夫人从厨房出来找到镇国公夫人询问宴席菜单的拟定,转眼见到颜逸与叶婉瑶回来了,她又忙声说道:“成英与婉瑶回来了呀!”
背对着她的颜逸与叶婉瑶听见忙转了身对她行礼,唤人。
二夫人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,见两人气色还算可观,就是两人身上衣服像是穿的昨日的,有些褶皱,而且颜逸的一双袖口还叠了几下,露着一小截苍劲的手腕,显得有些异常。
镇国公府的事真是一桩接一桩。
昨儿她冒雨前来探望镇国公夫人,回去的路上还跟颜二老爷感叹说,镇国公府在京城好歹说也是一个勋贵世家,门楣耀祖,荣华富贵享不尽,可是现在怎么看,怎么瞧,怎么就有股磨难多桀、世事炎凉的悲凉感呢?
从当年胡杨死后,镇国公府好像就没怎么平静过,仿佛真的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左右着镇国公府运道似的。
二夫人不知道镇国公府这次又发生了什么事,但是只观镇国公夫人那又苍老了几分,与无力伤感的模样,二夫人也只有嗟叹声连连。
镇国公夫人也瞄了他们两人一眼,才转过身回二夫人刚才的问话:“不用了,上次佑哥儿满月咱们用的就是‘福昌隆’的宴席,他们家还信的过,你看过了没问题就好。”
“那行大嫂,那我一会去跟厨子说一声去。”
二夫人说着也像是想将大家的气氛调节起来,她又一团和气笑吟吟的对颜逸两人说。
“你俩回来了还在这站着做什么?还不赶紧换衣服去,这儿有我跟你母亲在,你们快回屋收拾收拾,顺便看看佑哥儿醒了没有。”
二夫人赶着两人。
颜逸爽笑着朝二夫人道了谢,又连声说着:“有劳二婶了。”
然后拉着叶婉瑶匆忙先走了。
被颜逸一路拉着手回后院,叶婉瑶极尽忍着不去伸手取颜逸的衣袖,不去探究他折着袖口的原因。
尽量做到他说的理由她就跟着相信。
他说是跟上官钰切磋撕破了袖子,敞着显得有失态,所以卷了起来,那她便姑且相信吧。
两人回到房里才换好了衣服,外面知风就跑来了说叶家来人了。
叶婉瑶连忙从房里出来问知风都谁来了。
知风回道,都来了,除了一个上早朝的叶景明没来。
叶婉瑶听了,想也没想的就往外走,走到门外不知想到了什么,又转身回了屋里。
到了屋里,叶婉瑶就捉到颜逸拿着他昨天穿的那件外衣胡乱地团成一团,不知道要准备拿到哪去。
她眼神一转,随后嘻嘻笑着上前,在颜逸身边转了两圈审视了一番,才颇认真的夸道:“将军今日真是丰神俊朗,玉树临风。”
颜逸抱着衣服一下子被逗笑,然后好整以暇的俯视着她,静等她下文。
叶婉瑶摸了摸头上的发髻,似是随意的问:“将军这是要把衣服拿去洗吗?您不是说衣服破了吗?破了就不能先洗,要不将军先把衣服放椅子上去,等妾身忙完看看哪里撕破了,还能不能修好,不能修了再说别的。”
颜逸一听,嘴角抽了抽。立时明白她的意思了。
这哪是要给他修补衣服呀,这分明就是没信他说的话,找借口一探究竟呢。
可他此时也不能胆大妄为的当着叶婉瑶的面把衣服扔掉,但也不愿意让叶婉瑶知道些什么。
于是他故意问道:“夫人,咱府上已经拮据到这个地步了吗?为夫已经没有新衣服穿了吗?”
还要给他补了穿……
颜逸捧着衣服似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它,手中动作也在一瞬间变的小心翼翼,仿佛捧着的不是一件衣服,而是一件宝贝。
他说的声情并茂,叶婉瑶一囧,也明白了自己是要不来颜逸这衣服了。
她便随口诹了个理由:“那到不是,就是这衣服料子是郑姐姐给的,样板太少,都是藏品,妾身想看看它还有没有可取之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