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般般回到顶楼房间,临睡前,宋寒周跟她通话,在他低沉柔缓的音色里,她渐渐睡着了。这一夜,她做了个很久远的梦。
梦到自己回到了傅家楼梯下的杂物间里,看到年幼的自己被关在里面,头顶只有一盏昏黄的旧灯带给她渺茫微弱的光亮。
傅家的每一个人,傅清华和章裕宁,傅绍庭,傅戚朝,傅熹禹,傅洛安,包括管家佣人,还有顾珍,都在她的头顶踩来踩去,踏上踏下。
人在屋檐下,她从小就学会了看人眼色做人,小心翼翼,自卑敏感。
回到沈家,每天早出晚归的沈良很少管她,恶劣的沈嘉龙欺负她是家常便饭,顾珍从小把她当出气筒,在傅家受到的心理不平衡发泄在她身上。
在这两个“家”里,她从来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。
只有那个楼梯下的杂物间,给了她一个小小的临时避难所,让她可以逃避现实里的冷漠伤害、像个活人安静喘息的地方。
然而有一天,当真相揭开的时候,她就像一下子被拽入了深水里,死去了一回,被溺毙在水里,被丢弃在残酷的深渊里,没有人救她上来。
这一部分的伤害,是无法治愈的。
就算是从宋寒周那里获得了爱情,也只是她惨痛人生里一杯暂时的糖水,可以让她尝到一点甜的滋味,却无法拯救要饿死的她。
她的人生,怎么也翻不过这道山。
被永远地困在了这一间阴暗狭窄的杂物间里。
身后传来傅家佣人的问候声,“客人您好,您是迷路了吗?这里面已经没有路了。晚宴在前厅里举行。需要我给您带路吗?”
沈般般穿着一套披肩礼服,头上戴着压低视线遮住半张脸的黑色网纱帽,还戴着墨镜,这样一副几乎看不到全脸的装扮,在进别墅前检查邀请函时,傅家的安保没认出她来。
而且还是在夜晚。
在络绎不绝的客人里,安保看到她的邀请函,就匆匆放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