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浩生看着齐员外的目光挑衅鄙夷,气的对方一张老脸铁青着恢复不过来,齐夫人想让自家儿子这个同龄人替丈夫骂回去,免得落人口实,可是不管她怎么对着齐梓争使眼色,都被无视了个彻底。
笑话,中午刚刚被这些人暴揍一顿,阴影还没褪去呢,齐梓争哪敢出声。
赌坊众人就更别说了,去张记的那些打手迫于齐员外的威胁,是断然不敢多说的,其余人压根对于张记的事不知情,只知道那些无缘无故进来发疯的乞丐给他们扣了口黑锅。
所有目光都放在了县令的身上,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僵持。
县令一直在听着他们自己说,不曾阻止,眸中暗流涌动,思索应该如何惩治齐家。
此时见大家都在等他决策,县令沉吟一声,幽幽道:“这取证词,倒不是非赌坊的人不可。”
齐员外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“自己人只能叙述经过,是无法作为证词的,事实究竟如何,要看证人怎么说。”
证人?谁是证人?
齐员外不安地和赌坊一众管事对视,这所谓的证人,一定是为张记和乞丐作证的!
县令能这么说,定然是做好了安排!齐员外一点都不怀疑这家伙会连同张记的人一起坑他!
他大手紧握,微微低垂着头飞快思索对策,他的死不承认只能拖延时间罢了,只要县令不管不顾确定了他的罪责,他将毫无还手之力。
只是这办法一时半会哪有那么好想出来,只能眼睁睁听着耳旁响起传召:“传人证!”
微微侧过头去看,被带上来的却是赌坊的常客,很多齐员外眼熟的赌徒,他目光紧锁,对方却避开了视线,让他心中一沉。
“这些赌徒是当时赌坊内为数不多的外人,比其他人都有话语权。”
县令给堂下的老百姓解释了一句,便对着瑟瑟发抖的赌徒们道:“现在把你们在赌坊看到的都说一遍。”
“大人!我们什么也不知道,大伙都在一块玩着,那边忽然就闹起来了!我们一时害怕就都躲得远远的,对于事情原委一概不知!”
赌徒们吓得连声道,话里话外都是极力撇清和这件事的关系。
县令大人他们惹不起,齐员外同样惹不起!他们只想安安稳稳脱离这件事,回到家中去!
他们只想什么都不说两边都不得罪,可这话却让双方都不满意。
县令不够证据定罪,齐员外无人证实是乞丐挑衅滋事在先。
“你们再好好想想!那么多人进赌坊又打又砸,你们就当真一点都没发现?!”
县令还没说什么,齐员外就先站不住了,语气十分不好,显然很不满意他们睁眼说瞎话的行为。
闻言,一位面白唇红却目光轻佻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,眼珠转来转去,说道,“我们确实听到起了纠纷,但是在赌坊里面起纠纷再正常不过,大家都忙着赢钱呢,哪里有功夫去看别人吵架。”
“不过等我们回过神来,就看到那些乞丐躺在地上,打手们手里拿着棍子……再之后就是各位官爷赶来看到的那一幕了。”
这番话虽然说的大部分都是事实,可偏偏他隐去的就是事情的关键!
两者之间,他选择了站县令。
“你在说什么!”
齐员外咬牙切齿低吼,眼神凶狠地像是要冲上去咬他一口。
“你们也是这样吗?”
县令却在此时打断他,朝着其他赌徒问道。
剩下的人对视一眼,不再纠结,唯唯诺诺应是。
反正已经有人当了出头鸟,他们只是顺着说而已,就算齐员外要算账应该也找不到他们头上吧?
所有赌徒跪着趴在地上,不看齐员外一眼。
大家只是戒不了赌,却没有喜欢这个赌坊行事作风的,太残暴黑暗了,现在能有人整治他们,大家乐见其成。
“赌坊内三方,两方证词统一,齐员外,你还有什么好说的?”县令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。
齐员外被一系列冤屈打击,只不甘心地缓缓吐出几个字,“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。”
“你果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,再带证人!”县令冷笑,高声再传召道。
这次带来的,是张记门口目击全程的百姓。
他们将张记的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,包括打手们口中叫嚣的话,以及他们是怎么自己笨到掉坑里去的。
堂下百姓清楚了事情全部原委,指责声一浪高过一浪,期盼县令将坏人绳之以法。
“你的人亲口说是去张记催债,那你就将欠条呈上吧,也能作为物证帮你开罪。”县令淡淡地道,表面看起来又给了他们一次申辩的机会,实际上却是盖棺定论。
齐家人面如死灰,本就是找的理由打击报复,哪里有什么欠条?
“看来你是没什么想说的了。”
县令眸光幽深,高声宣定:“齐家仗势欺人、妄图草菅人命一事,人赃并获,人证物证具在,念在大家性命并无大碍,一切苦果尚未酿成,不予齐远过重刑罚,判收押大牢十年!一众打手……”
就在县令将结果判定的那一刻,堂下忽然响起通报声,打断了他的话:“巡抚大人到!”
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,顾向晚心微微一沉,明白这只怕就是齐员外背后那位帮手了。
监听耳机无法看到别人做了什么,齐员外写信一直到让人送信都没有发出声音,所以顾向晚根本就没有办法提前得知对方找了帮手。
怪不得她刚才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