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小的波折之后,钟会继续分析当前形势。
鲜卑人看似强大,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他们会越来越弱。这么多人困在几十里深的山谷中,水源是一个大问题,战马的饲料也是一个大问题。两军交战,不可能有时间放牧,他们要想保持战马的体力,就只能用粮食喂。
他们入侵的时候,正是春耕之际,百姓家里也没多少余粮,他们收获有限,又能支持多久?
说到这里,钟会有意无意的看了王昶、郭配等人一眼。
他们都有坞堡自守,损失有限,但不排除有人以提供部分钱粮为条件,向鲜卑人求和。
粮食会被鲜卑人吃掉,但他们送的那些礼物可都没法吃,到时候会成为战利品。如果其中查到他们勾结鲜卑人的证据,后果不堪设想。
要想保存自己,就只能全力作战,抢先攻入鲜卑人的大营,将证据销毁,或者控制在自己手中。
王昶、郭配无动于衷,心里却一阵阵的收紧,将钟会恨到了极点。
这些中原士人,简直是阴损透顶。
钟会随即又提出一点,这次作战的消耗的确会很大,损失也不小,但收获更多。除了能震慑鲜卑人,保证草原上的数年太平之外,还有数以万计的战马、牛羊。就算被鲜卑人吃掉一些,剩下的依然可观。
尤其是战马,可以用来补充魏军骑兵,甚至是将来重建边军。
事实证明,要对付草原上的胡虏,还是骑兵最好用。
要建立强大的骑兵,就要有大量的战马。
要有战马,就要控制住优质的牧场。
中原失去对边境诸郡的控制,最大的损失之一就是失去了牧场。
失去了牧场,就失去了战马供应。
没有充足的战马,就无法建立强大的骑兵,就无法面对来去如风的胡虏。
边郡内收,就是割肉补疮,饮鸩止渴。
一步错,步步错。
现在正是逆转局势的好机会。
为了这个机会,代价大一点也是值得的。
钟会的发言廓清了众人的疑惑,让他们意识到了这一战的意义,格局大开。
没有人再持反对意见,军议只剩下一个主题。
如何有效的保存自己,杀伤敌人。
——
军议结束,王昶回到自己的大帐,犹自愤愤不平。
他觉得钟会太过分了,身为亲戚,就算不帮自己说话,也不能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。
他想了好久,叫来了次子王深,让他去问问钟会,究竟打的什么主意。
他现在心情很不好,怕控制不住情绪。
王深虽然不愿意去,却也不敢拒绝,只得硬着头皮来找钟会。
还没进大营,他就看到了王广。
“公渊兄,你也……”王深毕竟年轻,脸皮薄,有点尴尬。
王广却心知肚明,哈哈一笑,伸手揽过了王深的肩膀,大声说道:“来得早,不如来得巧。走,正好一起,你我联手,与那钟士季大战一场。”
“岂敢,岂敢。”王深连忙谦让,请王广先走。
两人进了大营,来到钟会的大帐,钟会正坐在案前喝酒。
他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,刚洗完头,没有戴冠,披散着头发,神采奕奕。
“好。”王广挑起大拇指。“这才是我印象中的钟士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