宛若墨玉般的如瀑青丝上,点缀着一只琉光萦绕的玲珑珠钗。那张精致到用这世间任何华丽溢美之词来形容,都犹显得黯然失色的面容上,虽然不过只是略施粉黛,却依旧掩饰不住她的倾国倾城。
山河湖泊,碧海潮生,世间每一寸生动,仿佛都是因她而静起涟漪。
“这世上,竟真能有如此绝美的女子?”
莫说是市井百姓一时间瞧得呆了,便是北凉王府门前,那站在一众刺史、太守最后头的陈家诸位公子,也都不由得神色痴然。
陈切玉倒还好,只是看了一眼,虽然同样有些失神,但很快便双目清明,神色如常。可站在他身旁的陈神昭,就没那么好的定力了,喉结滚动,艰难咽下一口口水。他连忙低下头来,双眼中掠过一抹贪恋之色,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,才生生压制住再次抬起头看上一眼的冲动,可越是如此,心中便越是有些枝枝蔓蔓,仿佛要裂开出来一般。
然而,一想到这般绝美的女子,却是当今皇帝陛下,亲下圣诏许配给某个人的定安公主,陈神昭眼中贪恋炽热,就瞬间化作无尽的冰冷。
姬霓裳抬起头看向王府门前的众人,微微一笑,她双眸之中两颗晶莹剔透、好似一泓清泉的瞳子,顾盼之间,自有一番说不出的清雅高贵气质。
素手微抬,嫣然笑道:“本宫远来是客,诸位作为北凉东道主,不必如此多礼。”
说到这,姬霓裳又快步走上前去,来到躬身揖礼的萧王妃面前,两手托住她的手臂,柔声道:“父皇与北凉王虽是君臣,但亦是袍泽兄弟,按照辈分来算,他当是本宫的叔叔,王妃自然也就是姨母了。如今姨母给我这个晚辈行礼,可教本宫如何受得起。”
“公主严重了,臣妇岂敢。”萧王妃微微一笑,听这公主的声音柔和清脆,言语中透着说不出的恭谨温婉,可她却依旧从中听出了一丝疏离。
尤其是那双眸子,当似笑非笑地瞧望着自己的时候,竟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。萧王妃自认识人无数,绝不会看错。
不过想到眼前这位,可是当今圣主最为宠爱的定安公主,久居宫中,集万千宠爱于一身,有此气态,也就不足为奇了。
萧王妃笑道:“公主一路舟车劳顿而来,想来定是乏了,快快请入府中。”
说着,又偏过头看向那位红衣蟒袍的中年男人,笑道:“韩先生也请。”
一行人迈入王府中门。
萧王妃走在头前,定安公主姬霓裳稍落半肩距离,而北凉四州的一众官员,紧随其后。
至于那位自来到北凉王府门前便始终一言不发的红衣蟒袍符玺令,则是慢悠悠跟在后头,眼神似有意或无意地朝着一处方向看去。
“今日便是王爷九子的及冠礼,不知本宫是否来得迟了?”朝着王府第三进院的太玄殿而去时,姬霓裳突然问了一句。
萧王妃微微一笑,答道:“不曾不曾,如今距离及冠礼,还剩下一个时辰,公主来得极好,稍过片刻,这场大礼便可开始了。”
“这便好。”姬霓裳点了点头,目光在王府四州左右看了一眼,突然挑眉笑道:“既然将要开始,怎么不曾见到那位及冠礼的主角呢?”
“是。”萧王妃脸上带着柔和笑意,轻声道,“如今公主莅临我北凉王府,这九公子到现在都不曾出来迎接,实在有失礼数。”
说着,萧王妃突然瞥过头,对着站在主道一旁的护卫头领冷声道:“还不去请九公子,他这个及冠大礼的主角,到现在都不现身,难道还要让公主殿下、韩恩先生及诸位大人、宾客一直等他不成?”
这话看似是在对那护卫头顶所说,但实则,却是有心要让场间诸位,尤其是身旁的这位定安公主听见。
公主一行远来至此,你这位九公子,到现在都不露面,实在荒唐。若是因为此事引起公主的不快,呵,这倒是极好。
萧王妃心底冷笑万分。
“不用,我来了。”
便在这时,一道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。
众人连忙转身。
视野中。
一袭白衣若雪的陈念久,缓缓走来,腰间白色玉带上的冰蓝宝石,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,熠熠生辉。
而在这抹冰蓝光芒的边上,又系着一柄木剑。
木剑一尺来长,剑脊纹路被打磨得极为规整,隐隐泛出晶莹光泽,一看便知质地不俗。
而剑柄上,又镌刻着两个细小梅花篆字:念久。
他一路走来,脸上带着狮子般的笑意。
人群最后头,那位红衣蟒袍符玺令,缩在衣袖下的双手,蓦然一抖。
而人群最前的定安公主姬霓裳,也偏过头来,清澈双眸中,随之掠过一抹异样神采,似有勾魂摄魄之态。
“果然是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