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丘黎眼神犀利地扫过手中金簪,落到贺兰兰身上。
“这是什么?”
贺兰兰装作惊恐委屈状,低声道:“我母亲留给我的,她的金簪。”
左丘黎捏着贺兰兰的一手突然用力,厉声道:“为什么在这里?在龙兴宫这么多天,你身上不可能还藏着东西!”
贺兰兰状做坦诚,半真半假地说:“是欢萍昨日来给我送饭带给我的,簪子是母亲自尽前交给我的,来龙兴宫前我知道自己可能保不住这簪子,就交给了欢萍,她昨日得了机会来看我,便把这簪子带给我了,她是怕我挺不下去才……”
左丘黎手里的力道渐渐松了些,欢萍那丫头昨日来送饭食,是他授意何寿做的,贺兰兰没有对他撒谎。
看着她手掌中心的伤口和手中金簪锋利的尖端,左丘黎若有所思。
昨晚他喝得不省人事,在这密室里昏睡过去。密室只有他们二人,与外界的隔音又极好,昨晚她完全有机会拿这把金簪刺进他的胸膛,就像刺进她手掌那样,可是她什么都没做。
在他散碎的记忆中,昨晚的事情,似乎她也没有激烈的反抗,反而有些许顺从之意。
左丘黎又看了一眼贺兰兰,她眼中水汪汪的,身上的衣服还未来得及理整,半个身子靠在床上,那种昨夜心头的柔软感又莫名向他袭来。
“这个簪子,”左丘黎在手中又打量了一番,然后揣进自己怀里,“朕先替你保管。”
贺兰兰知道,现在不是反抗的时候,于是顺从地应了一声:“只求陛下好好放置,日后能还给我。”
左丘黎翻身下床,这种柔软怜惜的感觉令他觉得陌生、烦乱又可怕,于是快步离开密室。
等到密室的门再次关上,贺兰兰眼中的水雾也全部消散,在床上坐正身子,目光犀利地望着密室的入口处。
在上个月筹备婚事时,母后曾有一次深夜到的房间,教导她夫妻的相处和睦之道。
那天母后曾说过一句话,“女人的眼泪和身子有时候是女子最好的筹码和武器。”
当日她听了,但不明白,随后也很快就忘在了脑后。
可是密室中的这段时间,她真正明白了母后这句话。在处境如此艰难、周遭再无可用之时,她的筹码和武器也的确只剩下眼泪和这副身子。
只要能够一步步取得左丘黎的信任,出了这密室,她定要救出阿盟,更要助他夺回贺兰家的江山,更要和阿盟一起,为父皇母后报仇!
贺兰兰对着空气大笑几声,然后整个人向后倒在柔软的床面上。
一滴泪从贺兰兰的眼角滑落,无声滴进床铺之中,贺兰兰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喃喃自语。
“益安哥哥,对不起,我用自己和你送的金簪设了局,还被左丘黎拿了去,但是你放心,有一天我一定会把它拿回来的。”
又过了不知多久,贺兰兰觉得大约只过去了一个多时辰,密室的门再次被打开,一小队宫女捧着水盆和毛巾有序进入。
为首的宫女跪在贺兰兰床下,恭敬道:“姑娘,陛下差我们来伺候姑娘洗漱身子。”
看着她们端来的水盆,贺兰兰动了动自己带着锁链的右脚给她们看,“可我不能下床。”
那宫女的语气没有感情波动,似乎见惯了大场面,淡然道:“没关系,姑娘只要在床上安躺,奴婢们替姑娘擦拭身子。”
贺兰兰听话的躺下,五六个宫女放下手中的器具,上来围着贺兰兰。她们动作轻柔仔细,让贺兰兰觉得十分舒服。
结束之后宫女们又给贺兰兰换上了新衣服,不是宫人的宫服,而是妃嫔常用的衣料。之后五六个人又摆好香薰,收拾好东西,重新整齐地排成一队离开。
派这些宫女来的人只能是左丘黎,身上新换的衣服也是熏过香的。贺兰兰淡淡一笑,她知道自己这第一步已经成功迈出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