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入秋更早,恢弘皇城朱墙栖有雀鸦,哑鸣一声骤然掠空而去。
御书房中翻涌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。
刘子厌是在皇上不动声色问起一句,“刘卿先行去川州,所查的当年湘王被刺案,有无结果?”时,才立刻察觉不对的。
这话听起来温和,只是落在刘子厌耳中,只有危险十足的猜忌。
他当然是什么都没查到,齐慈霖早有预备,那些证据几年前就消失的干干净净。
刘子厌到川州后,搜查无果,曾也让李元查探一些当年在当地奔走过的走贩,但是变故来得太急,他什么都没顾得上问。
刘子厌跪在御书房中,身伏在冰冷地面。
他心中惊疑胆寒,想为何皇上在听到自己次女身死时,不仅面上不见悲痛,反倒问了这种并不算紧急的事。
“臣实在无能……”他哑着嗓子,半晌逼出了这么一句。
“无能……”,皇上的语气意味深长,甚至夹带些惋惜。
“朕还想着刘卿在那川州消失了两三天,定然是找到了什么证据,毕竟连当地县衙你都去搜了一遍,竟然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吗?”
“既然如此,刘卿不妨说说,那两三日中,你究竟去做了什么?”
刘子厌一动不动,额上冷汗一层,脑海更是阵阵的发晕。
怪不得自己一路回来的如此之顺!原来齐慈霖早就将自己这些天的一概动静,全部传回了京都。
其实他入朝这几年,早已看出来皇上杀伐果断,是乱世中定疆的能者,但是论起安国定邦,那这心胸就太狭窄了。
刘子厌心中后悔的呕血。
他被齐慈霖算计的一毫不差,眼下前狼后虎,稍微行差踏错一步,就是必死局。
若是和盘托出,那必得将昌善埋骨地说出来,届时朝中官员顺藤摸瓜,很快就能查出当年湘王被刺死的地方,就是自己和昌善的故土,而她的父亲还与这事有诸多牵连。
而且谁都不知道齐慈霖也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,刘子厌只能硬背这黑锅。
若是隐瞒下来,那这三日究竟去了哪里,那便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,皇上现在已经开始猜疑,时日一长,只会觉着刘子厌不仅查到了什么,还将证据私自藏匿了。
刘子厌想到现在还在京城外等自己的昌善,心中渐生绝望,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他听见自己无力的声音,“臣纠察无能,无话可说。”
很快,国子监刘子厌在任失职,罪及叛逆,被皇上下旨由都察院彻查一事,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。
公府中大夫人与齐昙夏听闻此事,一时十分惊愕,打听了一圈都无人知道到底为何。
而在京城外百里处,嫦善还全然不知这些,她虽然偶尔心中不安,但还是平下心绪,两日中顺道帮着那婆媳二人做做针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