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日李掌簿将受审量刑,苏家隐忧未除,苏桐心下难安。
好不容易熬走医馆最后一名病人,她净了手,换身衣裳,便同楚文与秋茗一道回了苏家。
深吸一口气,踏进苏家。
“小姐,”身边的楚文小声道:“搬走的事,我感觉您最好还是先放放。”
之前苏桐已同秦家诸人明说,要阖家搬出这宅子,另租住所,后因诸事缠身,她并未着急催促,但已然停了入账。
苏桐嘴角弯了弯:“何意?”
楚文敛神说道:“您得罪了太多人,我怕有人抓您把柄,说不定有不少人在盯着苏家,苏家不平,恐生事端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
“反正,您的银子已不再入婆家公账,等眼下风波平息后,再处理也不迟。”
秋茗听了却气冲冲鼓起嘴来,“老太太那么对你,也该给些教训了,就是可怜姑父,他对你那么好,家里人却将他瘫痪的事怪在你头上。”
苏桐听得蛮不自在,摇了摇头当作过去了。
秋茗至今不知秦书玉本性,亦不知秦书玉瘫痪,确是她苏桐的手笔。
这个秘密,永远烂下去就好。
苏桐走上游廊,朝自己的梧桐院过去,“搬家的事,先放在那吧。 ”
“是。”
“楚文,”苏桐忽回头问道:“李平这两天,在做什么?”
“这……”楚文停顿了一下,往秋茗那儿看了看。
苏桐随着目光看去。
秋茗赔着笑,支支吾吾道:“其实……”
见秋茗目光躲闪,苏桐一惊,“怎么了?”
“李掌簿不是被抓了么,”秋茗看出小姐脸上微有沉色,小心道:“我怕李平影响到你,所以就跟他说……他明白的,再呆在苏家可能会有麻烦,于是自愿留书离开,我还给了他一笔银子……”
李掌簿前脚被抓,苏家后脚赶走李平……
李掌簿为苏家鞍前马后十数载,上一世为她护药惨死,何其悲壮?
哪怕已重活一世,惨剧还不曾上演,苏桐回护李掌簿的心,亦未有半分改变。
怎么可以如此轻易,就将他的儿子赶走?
苏桐向来温和,此时脸色却陡然生寒:“你让他走的?”
秋茗咬咬贝齿,低下头不敢回复。
但她也是为了小姐,家中留个犯人之子,也不知要惹上什么灾殃呢。
况且李平嗜赌,简直烂人一个,迟早是个祸患!
苏桐倒抽一口冷气,“我懂你的顾虑,可眼下李掌簿出事,李平已知错,你何必再让他走?何况也并未经我同意。”
“对不起,小姐……”
李平今年十六,苏桐虚长他几岁,算看着他长大,他虽人长高了,岁数不小了,心智却不机敏,与十来岁孩童无异,李掌簿若坐牢,她得负责看护李平,以防他走上歧路。
这会儿将他赶走,他一个十来岁心性的人,如何生存?
正想着去补救,门子忽来报:“小姐,刑部来人了!”
原是刑部一名衙差。
那衙差向苏桐抱拳,“苏大夫,李水田想见您。”
这么晚了……
能得见李掌簿分明一桩好事,可苏桐却莫名地心头发凉。
苏桐点了点头,福身回礼,“好的大人。”
衙差笑道:“他说,他还想见见儿子。”
楚文插了句嘴,“李平他现在……”
苏桐却适时打断他,问衙差:“今晚见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