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怀瑾立刻收神敛目,提步迎向曹晋乾,躬身示礼道:“下官见过太子殿下。”
曹晋乾今日心情不错,素日病恹恹的模样也利朗了些:“免礼了!”
“谢殿下!”陆怀瑾上前搀扶。
曹晋乾坐于位上,手着抚酸枝红木椅,望着门外出神:“嘶——允章,你平日里待苏大夫,不是挺尊重的吗,今日怎就下手打人了?那么小的脸,哪盛得住你一巴掌?”
无人回应,他略扬声音:“允章?”
待唤了第二声,陆怀瑾才匆忙回复:“殿下仁慈。”
“看来,你是真不心疼她。”
曹晋乾遗憾地长叹一声,拢了拢宽大袍袖,似被这尚书府的凉气冷着了一般,有感而发道:“这情啊,往深了去,可以生死不计,然一旦往浅了去,不定要你死我活成什么样子了。”
“允章这点好,人家不要你,立时便能抽身出局,不像某些人婆婆妈妈,丢我们男人的脸。”
陆怀瑾躬身在侧,眼底噙着一抹讽笑。
“下官与她早已没有瓜葛,下官不屑动手打女人,皆因方才她言语不当,才略施教训,让殿下见笑了。”
曹晋乾嘴角勾了勾,显然知他心思。
眼尾一挑,故作没心没肺地说道:“哎呀,允章若不动手,怕就是本宫要出手了。”
“殿下……”
“你莫慌,本宫说说罢了,”曹晋乾身子羸弱,话说久了便气虚胸闷,换了口气道:“本宫,又不好杀生。”
“下官没慌,下官与她已无牵扯。”
曹晋乾抿抿唇:“那最好!”
又说了些无用话,下人上了茶点侍奉,曹晋乾忽与陆怀瑾提到:“李平和宗阳,虽都好生看押在秘牢中,苏大夫即便想救,也无能为力。”
陆怀瑾对苏桐谎称两人已死,是要绝了她不自量力,想要施救的心。
如此,陆怀瑾也宽怀了些。
“允章你可知,李平为何伤了小霸王林东?”
陆怀瑾眉头一皱:“不知。”
心下,却已有不好预感。
曹晋乾脸上总一副笑意盈然神色,似乎任何事都不会影响他的心情。
“李平那小子,还是本宫亲自审的,上了几道刑硬扛了过来,却在提及他那几位欠了一屁股债的损友时破了防。”
“他招什么了?”
“招他为了苏大夫,暗算林东一事。”
陆怀瑾眼皮跳了跳。
“现在你可以理解,为何她那般护李平了?”曹晋乾嘲笑:“由此可见,李平伤林东一事,乃苏大夫指使!”
“倒不见得!”陆怀瑾不知怎的,心跳突地加快了些。
指使下属暗算皇亲国戚致残,那是要命的罪名。
显而易见,太子正是想将林东一事,安在苏、秦两家头上!
太子能得这储君之位,手腕狠辣自不必说,凡他踏足,无不一片狼藉,苏家叫他盯上,岂有善终?
曹晋乾倒没同他辩,拿了一块玉梨糕闻了闻,自顾自说得轻缓:“允章,你知本宫的心思,三皇兄不死,本宫便不会与他罢休。”
陆怀瑾垂眸沉思,无人见他眼底是否又多了纠结与不安,良久,才抱拳应下。
“此事,交下官处理便是。”
*
待进入马车,苏桐仍觉得头脑昏沉。
几许清风透过纱帘,微凉之意为她带回了一些清醒。
马车久久未动,苏桐便催了一声。
“楚大哥,为何不走?”
楚文握着马鞭愤愤不平,“小姐,我们不能这么算了,陆大人虽为官家,打人总得有个理由,何况这儿是尚书府,并非署衙,他岂非滥用职权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