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时之间陷入两难境地,就在脑海中这一来一回的拉扯之下,天亮了。
刚起身,连饭都没来得及吃,范君浩便直接奔赴公家,找到公浮想要找他咨询有没有认得的神医,可以治疗贾涵的病。
然而,公浮也只能遗憾的表示无能为力:“范兄,说实话,若我真的认识什么神医的话,我早就已经向县令大人举荐了。
我虽是药商,药材也倾销给各地的药铺和医馆,但大多数的大夫医术都一般。
真要有能解决疑难杂症的大夫,人家那心气可傲着呢,从来都没有自己出诊,只有坐诊的份。
而且那位贾小公子的病况究竟如何,我们都不清楚,我又如何给你找一个刚好能治好他病的大夫呢?”
范军浩听了这话,心里气儿也散了大半,他略有些颓废的坐在椅子上,难道真的没有法子了?
公浮默默关注着范君浩的神情,见他这副样子也是唏嘘。
何必呢,像他这样和贾安打好关系,安安静静的赚自己的钱多好啊。
古话说的好,民不与官斗。
前几次能够施压成功,是因为那两个县令,一个本身就贪,只要给钱什么都好说;另一个没什么大本事,还没背景,怎么范君浩就看不透贾安和他们俩不一样呢?
范君浩又不死心的向公浮询问有没有哪种药材是适用于贾涵情况的,但公浮还是那句话,得先知道病情才能对症下药,否则就算是给人参鹿茸,那也不对症。
无奈之下,范君浩只能从公家购买了一批昂贵的药材,命人送到贾家去当做是赔礼以表心意。
然而,当他看到垂头丧气拉着药材回来的管家时,心里还是咯噔一声。
他往前一步,手都不知道放哪里:“你没跟他们说,这是我买来赔礼道歉的吗?”
管家眼中含着泪光,十分愧疚的低下头去,范君浩看他这个样子,也明白这是要跟他对抗到底了。
范君浩死死咬着牙,心里不停的闪烁着许多念头。他睁开双眼,决定先去大牢,看看范传嗣的情况。
大楼门口值守的狱卒见他过来倒也没有多加阻拦,收了银子便让行了,想来是贾安特意吩咐过若范家人过来探望,不必多加为难。
范君浩一路健步如飞,只是越往里走,光线越暗,鼻腔中顿时涌入一阵刺鼻又呛人的气味。
透过窗口射进来的光线,可以很明显的看到里面到处都是飞扬的尘土,以及各种排泄物散发的恶臭味。
范君浩顿时白了脸,他那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儿子,如何能呆在这样的环境中?
最后,他在狱卒的带领下,终于找到了蹲在墙角的儿子。
范传嗣被扒了衣裳,换上一身破旧的囚服,显然是从以前哪个小犯人身上脱下来的。
经过一夜的恐吓,范传嗣神经紧绷,片刻也不敢休息,原本洁白娇嫩的小脸上写满了惊恐无助。
范君浩过来,范传嗣先是眼睛一亮,随后眼中满是雾气,一滴滴晶莹的泪珠随着哭腔不断的落到地上,范君浩见儿子这个样子心痛的都快哭出来了。
范传嗣连忙跑过去,抓着栏杆和范君浩两两相望:“爹,你怎么才来呀?爹!”
范君浩伸出手抚摸儿子的脸蛋,为他拭去泪珠,却发现孩子脸上全是灰尘,灰扑扑的像只小脏猫一般。
“儿子你受苦了,怎么样,那些人有没有为难你啊?你受伤没有?他们打你没有?”
范传嗣连连摇头,哽咽的连话也说不清楚:“呜呜呜……爹,这有老鼠有蜘蛛,还有蟑螂,而且旁边那些大叔一个个凶神恶煞的,他们吓唬我,说我很快就要掉脑袋了。我不要在这待下去了,我好怕!”
见此情形,范传嗣更是隔着一道栏杆就把孩子抱在怀里,小声的安慰同时恶狠狠的瞪向旁边的犯人。
那犯人不屑一笑,摊开双手耸耸肩:“瞅我做什么?都进大牢了,还装什么无辜?这小子年纪轻轻就被扔进来了,可见你这做爹的根本没教好,否则为什么你到现在没把他拎出去啊?”
此话一出,范传嗣也来不及伤心了,他抬头望着范君浩,双眼间满是祈求:
“爹,你快把我带出去吧,我真的受不了了。你快把我带出去,贾涵那小子本来就没死嘛,干嘛非把我抓到大牢里面,我又没杀人,我只是推他一下!”
范君浩听着儿子的哭诉,心痛的无以复加,哪怕贾安已经吩咐把范传嗣单独关在一个牢里,哪怕这些狱卒们从来没有打他饿着他,但光是这种环境下,便足以给这个孩子的幼小心灵造成不小的阴影。
但他此时还并没有和贾安谈拢,所以范传嗣是带不走的,他只能拍着儿子的后背安慰道:“孩子放心,爹一定会带你出去,只是你再多等等,忍一忍,爹很快就能把你带出去。”
范传嗣不可置信的望着他,以前他什么要求范君浩都是一口答应的,怎么现在只是让他带着自己离开这鬼地方就做不到了?
“我不要等!我现在就要出去!为什么现在不行?你不是很厉害的吗?你不是连县令都怕你的吗?为什么?”
孩子的三连问如同三把刀插在范君浩的心尖上,旁边的那个犯人也是听到什么稀奇的笑话,惊讶的说道。
“原来是得罪了县令,要我说这位大哥,还是赶紧找县令大人磕头认罪吧,否则人家盛怒之下把你这儿子拉出去砍了泄愤也不是没可能啊。”
一听到自己很有可能会被砍头,范传嗣吓得也顾不上许多了,抓着范君浩的衣领来回摇晃,小小的脸蛋完全没了之前的玉雪可爱,全是狰狞的样子。
“爹,你不是最疼我了吗?你快去求贾大人,你快求他放了我,我不要在那叫我不要被砍头。
爹,你不是最疼我的吗?我是你唯一的儿子啊,你不是要我继承香火的吗?你快去求他呀,你跪下给他磕头,你求他!”
如果说之前还能存着几分骨气,不去向贾安低头,那么现在自己亲生儿子说的这些话变成了最有力的刀刃刺向他。
范君浩笑的难看,但还是十分温柔的抚摸着范传嗣的脑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