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帝也放着上席没坐,将那位子留给了长公主。
辰安长公主落座,以茶代酒敬夏侯沉,“从前本宫行事欠考虑,多有得罪之处,还请君上见谅。”
夏侯沉回敬道:“朕做得同样欠妥,也请长公主海涵。”
永帝也笑着端起酒杯,开门见山:“君上此番收留暮儿,费心为她医治,朕感激不尽,暮儿已叨扰君上多时,等她醒来,朕便带她回大永去,朕亏欠暮儿太多,往后当好好弥补她。”
夏侯沉刚端起酒,闻言便放了下去,永帝话里的意思他听明白了,但他想知道这是永帝一人的意思,还是他们已经商量好了。
他抬眼看向辰安长公主。
辰安长公主脸上浮出笑意,平和地说:“暮儿眼下回大邺多有不便,本宫原是想求君上准许她暂留北凌,既然她父亲已与她相认,让暮儿随她父亲去永国也好。”
夏侯沉修长的手指捏着杯沿,低眼看着,淡淡道:“朕以为二位是长辈,有些事不用朕明说,二位看也该看明白了,所以二位这是何意?”
夏侯沉的语气虽平静,但脸上已不见半分悦色,永帝和辰安长公主相视一眼,谁也没有贸然接话。
辰安长公主沉默了一会儿,慢道:“暮儿年纪尚小,脾气倔,性子却活泼,本宫怕她扰了君上清静,惹得君上不快。”
“且不说暮霭七月廿九已满十八,当初长公主送她来大凌的时候,她才十六,怎不见长公主有这诸多顾虑?”夏侯沉看着长公主,又补话道,“那时朕都不觉得她有哪里不好,如今朕心悦于她,她在朕眼中更是无可挑剔,朕盼她高兴还来不及,怎会嫌她。”
永帝笑言:“君上年轻有为,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,但朕就暮儿这一个女儿,朕于她有愧,希望暮儿往后能长伴朕身边,还请君上体谅。”
夏侯沉瞥了永帝一眼,不紧不慢地说:“要什么样的后妃没有?这话想来永帝比朕更有体会,否则永帝膝下何止一个公主。”
永帝脸上的笑意僵了僵,默然饮了口酒。
辰安长公主对夏侯沉道:“不瞒君上,本宫从前虽不能与暮儿相认,但是早已为暮儿打算好了一切,包括婚嫁之事,本宫为暮儿择了良婿,这次若非李承宇生了事端,本宫已让他们完婚。”
“良婿?楚明玄么?”
辰安长公主隐隐惊异,不解夏侯沉是怎么知道的,又挤出笑容,“既然君上知道……”
夏侯沉匪夷所思,“长公主拿你们南邺的臣子跟朕比?”
辰安长公主笑意不减,“放眼天下自是无人比君上更尊贵,但我们做爹娘的并不盼着女儿高嫁,何况本宫长于宫闱,比谁都清楚嫁进皇族也不是什么好事,高处不胜寒,本宫只盼她一世平安顺遂就够了。”
永帝一本正经地附和:“她母亲此言甚是!”
夏侯沉神情冷漠,谁也没看。
永国与南邺敌对已久,这二人近来也是见面便吵,犹如冤家,现在倒是一个鼻孔出气了。
“朕敬二位是长辈,有些话朕不想说得太重,暮霭何去何从,她自有抉择,谁都不能代替暮霭拿主意,朕也听暮霭的。”夏侯沉言罢,起身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