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皇后在暗中观察,纪言蹊也在暗暗打量,一晚上的光景下来虽然不至面面俱到,倒也了解了个七八分。
平王妃郭荷华,是个柔柔弱弱的书香女子,言谈之间皆是软言细语,似乎是个没脾气的主儿。
只不过说话实在是有些太过酸腐,连听见个“木樨”都要叹一句“落叶西风时候,人共青山都瘦”,多有伤春悲秋之意,故而并不得大家的喜爱。
新婚的安王妃许倩琳,一颦一笑都自带了几分媚态,纪言蹊以往虽有接触过,却并不了解。
只她今日的表现来看,倒是个左右逢源之人,脑子动得快也放得下身段,这样的人通常都不笨。
三皇子妃彭冰玉算是这一辈的晚辈中最为端庄的,少言寡语,仪态优雅地当着陪衬,半点不出挑,对上对下都是谦和的。
至于尚且待嫁的几个,左右坐在那里也不怎么说话,自然瞧不出个什么。
等到一行人各自回到住处,已是月上梢头,月光柔和的轻轻勾勒出房舍轮廓,行宫的夜晚比京都宁静太多。
亏得行宫宁静,纪言蹊睡了个难得的好觉,可柳皇后却是一夜没睡好,小辈们刚出元合殿嘉崇帝就来了。
大致猜到嘉崇帝来意的柳皇后神色微敛,很快又调整好情绪笑着迎了过去。
“臣妾恭迎圣驾。”
嘉崇帝呵呵地扶起了柳皇后,命人沏了壶茶茶与她对饮,要说的话绕了几圈才终于露出原意来。
不出柳皇后所料,嘉崇帝正是听人说了纪言蹊方才在自己这里吃了排头,过来“关心关心”自己的。
不待嘉崇帝发难,柳皇后便以帕掩面难过的抽噎了几声。
嘉崇帝一愣,倒是从未见过柳皇后这般失态,安慰的话到了唇畔还未出口,便听柳皇后端庄中又带了几分难以自持的伤心。
“皇上您是我的夫君,更是我的国君,有些话原本我是不该说的,可你我夫妻多年,我便仗着你我夫妻情分说几句混账话。
珩儿的婚事乃是您御赐的,原本我不该置喙,但我除了是您的妻子,还是珩儿的娘亲啊!我爱重您,也心疼珩儿。朝华郡主虽然聪慧,但臣妾并不喜欢。
您今日是没瞧见,礼仪乍一眼是瞧不太出问题,可仔细一看处处皆是瑕疵。身边的丫鬟更是些不知礼数的,若是系个禁步,恐怕行宫外都能听见杂乱的叮咚作响。
哪里有半分名门大家的仪态可言?仪态不端,叫人看笑话事小,若是累及皇室、子嗣,那便是天大的罪过了!”
嘉崇帝被柳皇后的这番话说得无话可辨,他是皇帝,素来关心的都是国家大事,对这等女子仪态的小事儿自然没那般细心。
他只知纪言蹊是个聪慧的,但仪态如何,他倒真没关心过。
不过柳皇后这番话里,倒是半句没提家世门第,只揪了礼仪不放,倒是叫嘉崇帝心里好受了许多。
原本他还以为柳皇后是看不起纪言蹊的家世,若是如此……
那便说明柳皇后对苏瑾珩的未来,恐怕早有打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