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柳皇后这话又未尝不可能只是一句托辞,只要能达到目的,话自然是怎么好听怎么说了。
眼见嘉崇帝眉心微蹙,柳皇后就晓得嘉崇帝定是在回忆纪言蹊仪态之事,于是她便又抽噎两声妥协似的说了下去。
“此番,是臣妾逾矩了。皇上关切珩儿心事,乃是珩儿之福。朝华虽说粗鄙了些,但日后寻了嬷嬷好生教导一番,也未必不堪大任。娶妻娶贤,臣妾也不求她多贤能,只盼着日后能为珩儿料理好后宅之事,绵延子嗣。”
话音一落,嘉崇帝方才还皱起的眉峰瞬间舒展开来。
柳皇后既然真的肯接纳一个无甚背景的女子成为儿子的正妻,这说明她左不过是心疼儿子罢了,并非一门心思的想为儿子寻个有力的岳家,如此才好扶子上位。
如此一想,嘉崇帝心里也好受了许多,他与柳皇后到底是年少的情谊,这是宫中其他嫔妃万万比不得的。
此番赐婚纪言蹊,既有打压柳氏一族势力的考虑,未必就没有试探柳皇后的心思在。
得到了满意答案的嘉崇帝,也无意计较柳皇后方才的失态,温声又安抚了几句,晚上便在元合殿歇下了。
关于纪言蹊被柳皇后下了颜面这件事儿,澄明犹豫了好久才禀告上去,本以为苏瑾珩又要去找柳皇后好生劝说一番,不料苏瑾珩却是一笑。
依着柳皇后的性子,自然不会再这般多的人面前下纪言蹊颜面,便是实在忍不住说了苛责的话,也会好好压着哪会这般快就传到嘉崇帝的耳朵里去?
想来,柳皇后是将苏瑾珩的话听进去了,刻意演了场戏给嘉崇帝看。
你瞧,我就是这般不喜欢纪言蹊,可纵使我再不喜欢,只要你说了我还是愿意去接受。
生动形象地演绎了一个逆来顺受、以夫为天的贤后,嘉崇帝见了柳皇后这样,自然多多少少也会打消许多对柳氏一族的顾虑。
示弱,有时候并不代表后退,只要运用得当,或许比极力争取还要更接近目的。
这般想着,苏瑾珩不由得松了口气,随之又担心的皱了皱眉,事情的发展方向是好的,只是委屈了他家的蹊儿。
而此刻行宫的另一头,茶香寥寥,两个男子端坐于棋盘两端,棋盘上黑子已败。
平王眉头一皱,犹豫着开了口:
“惊庭,并非本王不信你,只是此事太过冒险。万一被父皇发现了,本王可是要进宗人府的。”
“王爷大可放心。”
许惊庭品了口茶,笑得自信而从容,“此番秋猎安保事务都是由季王负责的,明日齐王若在狩猎中出了事儿,皇上追责也是追季王办事不利之责,又怎会牵扯到王爷您的头上呢?”
平王蹙着眉想了想,觉得许惊庭说得也有几分道理,于是也放下心来,亲手为许惊庭斟了杯茶,笑道:
“惊庭言之有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