踏出了北梁皇宫,叶蓁蓁和宋知斐坐上软轿。
一轮弦月挂在天边,星辰明亮,照映着万家灯火,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温馨。
叶蓁蓁没有心情观赏外面的美景,而是在纠结着一件事情。
她不明白,荣德太后素来城府深重。为什么她那一句话就能引起太后的滔天的怒火,以至于在众人面前撕破了伪善的面具。
“荣德太后年轻的时候差一点就去当尼姑了。”
宋知斐似乎看透了叶蓁蓁的疑惑,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,悠悠地解释起来。
“当尼姑?”叶蓁蓁惊讶的抬起头。
荣德太后将门虎女,生在北梁鼎盛时期。在她刚过完成人礼,就有许多大户人家求娶为妻。
后来千挑万选,却选了当时最没有存在感的四王子,也就是如今的先帝。
众人无比觉得疑惑。
不成想,这位不显山露水的四王子竟然继承了帝位,而荣德太后也稳坐后宫,直到今日。
纵观荣德太后的这一生可谓是十分顺遂,不知道是多少女子羡慕的对象,又有什么想不开要出家当姑子?
宋知斐道,“北梁的先帝是一个痴情种,在还未迎娶荣德太后的时候,并和青梅竹马私定了终生,并且宁死不娶荣德太后。荣德太后的父亲听闻此事十分震怒,甚至差点和陛下翻脸。”
叶蓁蓁皱眉,“我从未听过北梁先皇还有这样的事情?”
“当年这件事情就连北梁的百姓都鲜有耳闻。荣德太后的父亲将这件事情瞒得是滴水不漏,按照那位将军的脾气,当然是不会教女儿再嫁给先皇的。可是荣德太后对先皇是念念不忘,一心想要嫁给先皇,甚至不介意做侧妃。”
“太后也是一个痴心人了。”叶蓁蓁感慨。
宋知斐道,“侧妃终究是妾,荣德太后的父亲又怎么会让女儿成为一个妾室?但是先皇心意已决,如果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子成为妻子,就算是死,他也断不会娶别人为妻。荣德太后的父亲最后答应了这个要求,不过还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,就是对外宣称二人为平妻,并且一旦正妃的位置空出来,必须是他女儿的。先皇答应这个要求,在一个月之后同时迎娶两位新娘子,但凡是有重要的场合,两位新娘子都是一起出现,平起平坐。正是这个烟雾弹,众人也都以为那位青梅竹马才是侧妃。那位青梅竹马自从嫁人之后身子一直孱弱,不过一年,就因为难产去世了。”
后面的事情叶蓁蓁已经猜到了大半。
叶蓁蓁道,“怪不得刚才太后听闻我说的那番话,竟然会那么生气,原来还有这些陈年往事。”
宋知斐点头,“你刚才正好是戳到了她的肺管子上,她自然将所有的怨恨都放到了你的身上。”
叶蓁蓁叹了一口气,“太后的痴情毁了自己,也毁了先帝和那位青梅竹马。这样的痴情,除了感动自己之外,只会让人厌恶。”
宋知斐一听,唇角露出了一丝笑容,修长的手指放到了叶蓁蓁的头顶,温柔的揉着,“我的小王妃长大了。”
叶蓁蓁挥开了宋知斐的手,“你还说!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,你竟然……竟然说那种话。”
说道后面的时候叶蓁蓁的声音像是蚊子一般,车内的暖灯温柔的倾洒在叶蓁蓁的脸庞,朦胧娇羞,宛如隔帘看美人。
星火可燎原。
叶蓁蓁的低眸浅笑,就是那一抹星火。
宋知斐心里的那一股火骤然之间涌出来,在茫茫草原上燃烧起来。
小小的马车内气氛陡然升温,就算是叶蓁蓁再迟钝,也能察觉到宋知斐那双轮廓极美的眼睛中的那份灼热。
邪气,欲望,温柔,疯狂……这四个原本搭不到一起的词语,如今全从那双眸子中呈现出来。
就如同的山尖上,奔波许久的猎人终于在酷暑严寒的洗礼之下,遇见了自己期待已久的猎物。
叶蓁蓁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宋知斐。
叶蓁蓁缩了缩脖子,身体尽可能到往后退,直到后背紧紧的贴在了冰凉的马车车身,声音有些颤抖,“你……”
叶蓁蓁的话还没有说完,便被一个炙热得能够融化冰雪的温暖怀抱抱了一个满怀。
鼻翼之间顿时间充满了都属于宋知斐的味道。
一点点的薄荷香味,夹杂檀香的味道。
轻薄的凉爽与厚重的浓郁香味奇妙地混合在一起,让叶蓁蓁不油得脸红心跳。
“蓁蓁,荣德太后的手腕向来很多,先皇的那位青梅竹马就是她下毒害死的。偏偏那毒药根本查不出来,先皇查了数十年,就在要查出来眉目的时候,先皇忽然驾崩。足以见得,荣德太后的手段。如果刚才我去晚了一点点……”
宋知斐的声音一顿,叶蓁蓁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一丝清凉滴落下来。
然而这一滴的清凉,却让叶蓁蓁觉得比起她之前承受的所有温度都要来的灼热,烫得她后背一抖。
宋知斐……哭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