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后经日,田玉身体痊愈,重新出来理事,裘千仞对其看重如初,仍令其执掌总舵刑罚监察诸事。此举令得本来摩拳擦掌,想要挑田玉错处之人偃旗息鼓。他们心中暗暗纳罕:这厮得罪了帮主的亲妹与爱徒,还被帮主亲手打伤,怎得又抖起来了?
然而其他人因畏惧裘千仞,可以对田玉维持表面的客气,唯有裘千尺,早就对其存了一筐意见,却是忍不得他。
原来她自被柯镇恶击败后,自觉丢了面子,心中本就郁郁不解,得知田玉重新理事之后,想到自己当日差点被此人追责行刑,师侄小石头更是因他遭受三刀六洞的刑罚,至今伤势未好。凡此种种,不一而足,令她心中愤恨之极:
“好你个田老铁,害了我和小石头,还有那么多人因你受累,你反倒装没事人!”
她又暗中埋怨:“二哥也是糊涂,怎能让这么个人继续当长老,管刑堂呢?!这岂不是平白落埋怨么!”
裘千尺存想至此,再也按捺不住,她本想去找田玉的麻烦,心中却有些许顾虑,惟恐这人以违反帮规为借口,再把自己拿住上刑,那可要吃眼前亏!又想到田玉之所以能够作威作福,都是有二哥在后护持,便干脆前往白骨洞,去找裘千仞。
裘千仞此时坐于书案之后,查看新近传来的江湖情报,见到裘千尺前来,不禁笑道:“小小来啦!怎么样,最近心情好些了吗?”
裘千尺嗔道:“二哥,我已经很大了,不要再叫我小小,平白惹得外人笑话!”
裘千仞“哦”了一声,道:“谁敢笑话你,你且告诉我,我把他的脑袋拧下来!”
“二哥!”裘千尺跺脚叫道。
裘千仞见她有些急眼,便笑了笑,道:“好好,不开玩笑,你找我有什么事?”
裘千尺道:“我要说说田玉的事!他这人不顾大局,肆意妄为,乱施刑罚!二哥,这样的人你怎么还用他?应当把他赶走!就算不赶走,也要撤职查办……”
她还欲说时,却被裘千仞沉声打断:“够了!”
裘千仞此时的面色阴寒如冰,指着裘千尺道:“田长老的事,是你区区一介帮众(本为香主,后因犯错惹祸被裘千仞降职)能妄言的么?帮规中写得明白:下属需礼敬上级,不得口出恶言妄言,你都忘记了么!?”
他声色俱厉,狠狠呵斥了裘千尺一顿,令后者的面色时红时白,最后大声嚷道:“你就会凶我!”当即转身跑走,对于裘千仞喝令其回返的话置若罔闻。
裘千仞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,叫来随侍帮众,传下命令:“看住裘千尺,别让她乱来!”在帮众应命下去后,又继续看起案上文书,却哪里看得下去?只好暂且放下帮务,起身离开白骨洞,自去山下卧室休息。
翌日清早,裘千仞正在洗漱,便有帮众匆忙来报:裘千尺昨晚偷偷下山去了!
裘千仞闻言大怒,直接将洗脸铜盆拍成一块平平铁饼,水洒得满地都是,大声喝道:“我不是让你们看住她吗?你们是怎样看的!?”
帮众吓得当即跪倒,在地下抖成一团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裘千仞皱眉沉吟片刻,一眼望见跪地的帮众,喝道:“滚起来!”
帮众赶忙爬起,擦拭着额间冷汗。
裘千仞道:“把石敢当叫来!”
帮众应了一声,躬身退下。过不多时,石敢当匆匆来见,口称“师父”。
裘千仞问他道:“敢当,千尺昨夜跑下山去了,此事你知道么?”
石敢当讶然道:“竟有此事?弟子并不知晓!”
裘千仞见其满脸讶异之色,不似伪装,便道:“千尺这次出去,是负气而走,依她的执拗脾气,寻常帮众哪敢拦她?可是她就这样漂泊江湖,我又实在不放心……”说着微微一顿。
石敢当忙道:“请师父许我去寻小师姑,若是找着了,我必好言相劝,让其回返总舵。如果不成,我也会跟着她,及时为师父送信,同时做些跑腿的活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