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蓉在屋顶听至此处,想到秦南琴跟自己提过的异种神鸟,不想在此处再次听到,不禁轻“咦”一声,觉得此事当真出乎意料。她声音出口,便知不好,飘身欲退走时,已被裘香主仰头发现。
裘香主举右掌上撩,一股隔空气劲呼啸而至,恰好擦着黄蓉右肩头掠过。
黄蓉只觉得肩膀受了一击,带动得身形趔趄,步伐微滞。正在此时,裘香主已是冲天而起,撞破屋顶,落在黄蓉背面,探掌向其后心劈去。
黄蓉在感受到那股隔空掌力时,便知自己万万不是此人对手,如今之计,只有速速离开。于是她全不顾身后来掌,后足一蹬,前足一迈,如离弦之箭,合身往裘香主的反方向而奔。
然而裘香主的手掌来得太快,掌缘还是微微触及黄蓉的背部,令得后者周身轻颤,却也借得这股劲力,奔逃之势更快。
裘香主猛然收回手掌,举在面前凝视,神情略显凝重。
乔太此时也落在屋顶,就站在裘香主身侧。他先是望向黄蓉消失的背影,随即转头问道:“裘香主,可需要属下……你的手!?”他的眼睛陡然睁大,因为借着一丝月光,他看到裘香主掌缘部位出现了数排小孔,已是冒出血珠来。
裘香主将伤手负于背后,摇头道:“我没事。”又道:“不必追了,这人的父亲乃是一位大人物,若无必要,还是别轻易得罪。”
他发出一声冷笑,喃喃道:“黄药师,软猬甲。”随即从屋顶大洞处跳落下去,重新进入屋内。
乔太一怔,正欲追问,便见几位下属来至院内,向他探问情况。原来方才一番打斗,虽是兔起鹘落,却也动静不小,令得整个县衙都沸腾起来。
乔太见问,想到裘香主方才的吩咐,心中一动,便道:“裘香主想要试试我的功夫来着,无甚大事,你们传下我的话,命大家各自安歇。”
那几位属下面面相觑,觉得此中颇有蹊跷,然而乔太既如此说,他们也不好置喙,只得答应一声,退了下去。
乔太眼见情势重复安定,便顺着顶洞跳入屋内,向裘香主复命,兼且婉言探问方才之事。
且说黄蓉。她离开县衙,一路奔驰出城,直到离城颇远,眼见后无追兵,她才渐渐放慢了脚步,心头仍是砰砰直跳,安呼好险:“差点就没命了,多亏那人没有追来!”
她转念一想,觉得此番既是侥幸,又非侥幸。侥幸者,自己逃得果断;非侥幸者,自己穿着软猬甲,卸去那人大半掌力,且其多半由此猜出自己的出身。
“哎!”黄蓉坐在路边一块青石上,颇有些丧气之状。她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小觑了天下英雄,最后还是靠着爹爹给自己的软猬甲,以及爹爹的偌大名头,才能逃脱危难。
“亏我之前还大言不惭,说要屠灭县衙,杀了乔太,如今人家一个香主坐镇,便让我毫无办法!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秦姐姐!”
黄蓉想至此处,银牙咬得吱吱作响,又是愤懑又是惭愧。她此时起了避难之心,不愿再去与秦南琴照面,于是起身辨认方向。她知道秦南琴家位于南方,便往北方而行。
走了一会儿,她又猛然顿住,暗呼不好。因她忽地想起,秦南琴不会武功,却恶了具有铁掌帮背景的乔太,早晚必被其所擒!换句话说,秦南琴随时可能有危险!
黄蓉想清其中利害,再也顾不得心中那点小九九,当即转身,展开轻功,向秦南琴家急速奔去。
大约过了一个时辰,黄蓉穿过一片黑漆漆的茂盛丛林,转过一道长岭,在附近林边发现数棵苍松劲柏,又绕了过去,眼前出现一间小院,围着矮矮竹篱,内有三间茅屋,正是秦南琴家。
此时天际已显出一丝鱼肚白来,衬得周边景致十分清晰。黄蓉略作分辨,已知自己找对了地方,当即急匆匆闯入院子,大声喊道:“秦姐姐,秦姐姐,你在吗?”
她呼喝连连,已跨进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