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头等候的竹烟早已心急如焚,唤了好几声都不得回应。
但宋清安下过令,没有她的传召,任何人不得入。
竹烟知道宋清安有分寸,但过了这样久,她也不免担忧起来。
早知道,定要拦着公主去见那人!
她心中懊悔,在洗室外焦急地踱步。
要不……
竹烟忽地停下步子,小跑着匆匆向殿外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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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掌印大人,这是几位吏部大人的奏折,还请掌印大人过目。”
刘泉两手捧着一奏折,跪在下首禀道。
“怎么不一起送来?”
裴卿撩了眼皮,无甚兴趣。
“回禀掌印大人,吏部要保举一位秀才,那秀才……”
“有问题?”
裴卿抬目,轻轻扬了扬眉。
“是。那秀才,正是先前官衙要捉的写禁书册子的。”
裴卿手中朱笔在纸上点了点,回想起些什么。
有点印象……最初刘泉就来禀过。只是他并不在意,也就没管。
后来不知如何给官衙知道了,他们为了逢迎他,还声势浩大地去拿人,结果当天就被劫了狱。
此后便也不了了之。
“既如此,那几人怎么敢保举他的。”
“回禀掌印大人,这秀才之事,也是属下命人去查才得知的,那几位大人……似乎并不知情,好像有人庇护着这秀才。”
裴卿这才来了兴致,示意刘泉将奏折递来。
“……何修。”
裴卿目光微凝,口中缓缓念出其名。
“此人,家住何处?家中可有亲眷?”
刘泉面色尴尬:“掌印大人,属下…属下的确查到了一些,但实在古怪。”
“如何?”
裴卿的视线从摊开的奏章挪到下方刘泉身上,漆眸幽幽。
“回禀掌印大人,属下等查到的信息是,何修是青州人,父亲不知何人,母亲是一处……馆楼的人。他的母亲在他小时便把他送到了当地一户小吏人家。他参加了乡试后,跟人进了京,写些字帖等赚些零碎小钱……”
刘泉絮絮说着,听起来何修就是个普通的秀才,还带点文人傲气。
他忽噤了声,因为上首的裴卿不知何时站了起来,周身肃杀阴郁。刘泉不知哪里犯了忌讳,低埋着头心中惴惴。
裴卿手中还捏着朱笔,他面上古井无波,指节却捏得咯咯作响。“嚓”一声,笔杆折断了。
“你下去。”
刘泉暗自大舒一口气,正想走时,裴卿又叫住他。
“把何修…和他背后之人,挖出来。”
其语中杀意令人遍体生寒,刘泉心一凛,恭敬道:“属下领命。”
裴卿复又看向那奏折,杀意骤然收起。他取出帕子细细擦过指间,漆眸沉沉诡谲。
“掌印大人!婢子竹烟求见掌印大人!”
虽然宋清安几乎从不带竹烟来宁水苑,但竹烟私下让卓宁带自己走过好几次林中道。
书房外忽传来高呼,刘泉刚放下不久的心又提起来,小心翼翼觑着裴卿神色。
裴卿眉目恹恹:“进来。”
刘泉应声去开了书房的门,见到竹烟时,他不住地使眼色,想提醒竹烟此时裴卿心情不好。
然竹烟根本没瞧他,低着头疾步进了书房,扑通跪下。
“掌印大人,公主今日去见过陛下后便将自己关了起来,婢子怎么叫都不应。婢子实在无法,还请掌印大人去看看公主吧。”
刘泉在其后别过脸。
公主和掌印……怎么连心情不好都如此有默契。
裴卿挑了挑眉:“为何?”
竹烟一愣:“掌印大人何意?”
“她为何如此,咱家又为何要去?”
裴卿叩击着书案,一声声沉沉落进竹烟心里。
“公主她……”竹烟支吾着,若公主自己都不曾与掌印提起过,她又怎敢将那些事告诉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