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7章
酒楼之上,张鹤龄的一诗书就,随着陆珩的带头解读为之喝彩,众人皆是随之附和。
因张鹤龄的字,以及这一首七言,场中的气氛宛如被推上了高潮。
虽文无第一,武无第二,书生意气,士子风流皆是说这些书生的。
但能来此间,能相互应和之人,极少有单纯以文会友之人。
张鹤龄是谁,他们都不认识,但崔元他们大多认识,能和崔元一齐到来,且崔元态度极好,足可见张鹤龄其人不简单。
再有齐桓相交,陆珩友好,可想而知,这般人物非富即贵。
承认这般人物的诗好字好,捧个一二,惠而不费,显然并不难让人接受。
而且,很多人看着场地中央的张鹤龄之时,眼睛都隐隐间带着些热切,盖因为他们都知道,对有身份背景之人而言,只要自身有基础,前途一片光明。
能与这般人物交好,何尝不是他们的初衷呢。
众人一边喝彩交好,一边纷纷上前和张鹤龄引介寒暄,而张鹤龄,只是淡淡的笑笑,甚至都未曾有太多还礼。
这已是极不给面子的架势,然,便越是如此,越让人觉得理所应当。
有身份、有背景,也有才华的人,清高孤傲那不是文人风骨嘛。
“呵呵!”
张鹤龄淡淡的笑着,突然手微抬起,做了下压的动作,待着场中暂静时,他道:“诸位朋友,可是真觉得在下这诗不差,亦写的恰当?”
“自是不差,应当说是极好,在下担保,以张兄之才学,来年会试,必当金榜有名……”
“是极是极,张兄大作,我等有幸观瞻,今日有幸结识张兄,更是我等平生一大快事!”
“哈哈,刘兄所言更是我等心中所想。”
“崔驸马,如张兄这般的风采人物,你怎会一直藏着掖着呢,是不是深怕我等抢了你的朋友,不该,不该啊,当罚……哈哈!”
“……”
特么的!幸事个屁,罚个屁!
崔元面色不好,心里已是粗鄙的骂开了。
你们这些混账东西,更是蠢货,一个个像是见了腥的苍蝇一般。且愚蠢到都没搞明白状况,就一个个的猛往上凑。
张鹤龄在京城这般大的名头,你们这几十位自诩风流且交游广阔的士子,竟无一人认识。
是你们太无知,还是张鹤龄格外异常呢。
崔元心中骂,但其实他也知道,单从认识与否而言,真怪不得这些书生。
张鹤龄以前的名声不好,士林上下的骂声一片,让人数落罪状,更是可拉出几张清单,可谓罄竹难书。
但张鹤龄被人数落的罪状,是买田、卖盐、放贷、打人的事,所应对的非民即官,和这些书生们真就很少有所交集。
故此,张鹤龄的名头不小,但真知道张鹤龄长甚样的士人们真就不多。便是以前有人见过,但定然不会对外貌记得太深。
今日张鹤龄这般打扮,这气度姿容,更是无法与那般斑斑劣迹重合,认不出来,不足为奇。
就好比如今一般,张鹤龄的名声已是见好,但也只是在百姓和少部分官员中,对这些不闻民事的书生而言,更是不会有太多关注。
或可言,是不值得关注,好坏与否与他们无干,他们只需要记得,对他们有用之事便可。
至于长相如何,真相如何,重要吗?
不重要!
可便是这般不重要,不关心,才酿成了今日的这般笑话!
是的,笑话!
崔元本着脸望向了不远处风姿飒然的张鹤龄,那淡淡的笑,那从容的气度,好一个风流人物。
可无论崔元如何看,都隐隐觉得,张鹤龄那副淡然之中,满满的都是嘲讽。
崔元心中难受、尴尬到异常。
张鹤龄说的话,写的诗,于今日的气氛和主题很应景。
之前众人写的文章诗赋是骂时弊,骂官员,骂二李二张。
而张鹤龄这诗,不是骂,更该说是嘲讽意味极浓,且全文不带明显的字眼,颇为晦涩,但正是这般晦涩隐喻暗讽,更彰显了一分能耐不是。
这不就是附和了今日的主题嘛,更是以文人所喜欢的一套附和。
若非他认识张鹤龄,说不得他也会凑趣结交,附和应和一番。一看就是有身份背景之人,一看就是有才华之人,谁不喜欢。
可关键是他认识啊。
所谓二李二张,便是李东阳、李广,张鹤龄、张申。
你们写是骂二李二张,他张鹤龄自己写,难道还是自骂不成。
这哪是隐喻暗讽,这已是赤裸裸的当面嘲讽,嘲讽他们这些书生、士子,虚伪、不堪、人云亦云,不谋正事,实乃不知所谓。
偏偏这群读书人还赞着,捧着,他都快尬到天际了。
他已不知,接下来要如何收场。
崔元想着想着,一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,面色更不好了。
他往前两步,走近张鹤龄身边,轻唤了一声之后,眼里甚至有了些哀求之色,便是连他自己都未曾感觉到。
张鹤龄淡笑着摇了摇,轻轻拍了拍崔元的胳膊,突然,他感觉有些索然无味。
原本的一些兴致,也随着越加热闹而渐渐淡去。
张鹤龄给了崔元一个安慰的眼神,道:“崔元,稍后张某要先行离去,无需……”
“何来离去?”
可还未等张鹤龄言尽,陆珩已是插话道:“今日我等相交心中无不畅快,你怎能先行离去。论起来陆某比张兄痴长几岁,早年中第入仕,也勉强算是张兄的前辈。见着张兄这般后辈风采人物,陆某更是欣慰异常,怎能不给陆某一个尽尽东道的机会。陆某已是命人去备筵席,稍后我等同聚,陆某还想多敬你几杯呢……”
“哈哈,是啊,当多敬几杯……”
“是极,张兄,陆前辈已是开口,怎能拂了他的面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