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快亮的时候,赵文听到房门吱呀一声响,接着便看到苏慕林衣衫整齐的从房内走出来。
这一夜他坐在外面,虽然不曾亲见房内光景,但王爷龙虎精神,居然折腾了大半夜,才听得消停了下来,他刚坐着打了个盹儿,这位苏大人便从房内冒了出来,想来定然连眼也未曾阖一下。
身为秦王府的管家,他觉得很是愧悔,既无能阻止王爷的行为,又怕这位御史不是个善茬子,再招来什么不好听的话,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前去,俯首一礼,小心翼翼地道:“苏大人,今日休朝,怎的不再多睡会儿?”
话一出口,他便知道错了。
那少年一双清冷的眸子睇过来,满是自嘲之色:“有劳了,能否带我出府?”
秦王府占地颇大,初次进来的人极容易迷路。
赵文偷偷朝正房偷瞄了几眼,心中暗暗叫苦,王爷到底是要拿这位御史怎么办?是留是送总得有个准话吧?可是对着这少年摇摇欲坠的身姿,他还真说不出拒绝的话。
直至天大亮的时候,萧瑾瑜才从睡梦中醒来,伸手朝旁边一摸,枕畔空空,哪有什么人!
“来人呐。”
“王爷。”
“苏……”
“苏大人一早就回去了。”赵文倒是知情识趣,不等他再想好要问什么,他已经自动禀报:“苏大人起得绝早,我本来还想让人套了马车送他回去,不过他坚持要自己走,只好让他自己走了。”
萧瑾瑜怔怔瞧着帐顶绣着的一对鸳鸯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赵文想起他亲自送出去的少年,长衫大袖,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之上,摇摇欲坠的身影,脊梁却挺得很直,宁折不弯似的,心中顿时担忧不已。
翌日早朝,含元殿前。
文臣武将位列两班,皇帝陛下独坐高堂,龙目俯视而下,注视着堂前白玉般的少年郎。
少年郎身着官服,玉华天成,面色苍白,似大病一场,但言词铮铮。
“陛下,您一定要为微臣作主!秦王殿下胡作非为,将微臣掳去王府……欺辱臣下,臣死不足惜,但事关朝廷体面,秦王无法无天,求陛下惩治!”
朝堂之下众臣交头接耳,神色各异。
老皇帝头疼的看着台下一脸笑意盎然的萧瑾瑜。
这个侄子自小就不省心,老秦王爷与他一母同胞,但是平生只好纵马边疆,性格粗豪,最不耐烦在朝堂上与文臣纠缠不清,将太子之位拱手让人,甘愿为臣,最终战死边疆,他对兄长极是敬服,因此对兄长遗留下来的这位侄子也很是疼爱。
萧瑾瑜倒是继承了老王爷的勇谋过人,自小在太后身边长大,比当今太子萧定坤还要得宠,最是个娇纵纨绔、飞扬跋扈的性子,少人拘束。
细究起来,比起仅率两万骑兵便击溃北疆蛮夷十万强兵来,强抢民女不过是无关大节的一件小事……
但这种话,怎么也不能当着满朝文武说出来……都察院那帮臣子都是硬骨头,尤其这位苏慕林御史,更是刚正。
老皇帝以目示意萧瑾瑜,要他自己想办法解决。
“秦王,苏御史状告你欺辱朝廷命官,你又当作何解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