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根本还没来长留山,我又急着收拢阿挚那些残余的神魂,没空去杀你。可惜我费尽心血,也只在他完全消散在天地间之前,抢回了那么一点点”。
“你说我当时根本不在长留山”?珈泽婴下意识的抓住了林宸素的手腕,眼睛睁大硕大。
“那当时……有谁在那里”?
林宸素叹息一声,“只有共工那个孽畜,还有阿挚身边的那个奎刚”。
“共工?共工……”,珈泽婴咀嚼着这个名字,恨不得把他生吃活剥。
“我要杀了他……”,珈泽婴的杀气陡然拔起。
“高阳君已经灭了共巫族,也杀了共工”。林宸素的眼中恨意不减,“那个孽畜,走投无路之下竟然想到了去触不周山,妄图拉着天下苍生给他陪葬”。
原来,这才是共工怒触不周山的真相吗?是颛顼大圣带着毁天灭地的愤怒,不惜天塌地陷,洪水滔天,也要为那个人复仇。
可是颛顼帝他为了人族隐忍蛰伏了半生,为了人族更是……将那个人弄得遍体鳞伤,伤的生不如死。
难道他后来为了已经不在的少昊,要亲手颠覆整个世间?亲手毁灭他的成果,掐灭自己所坚定信仰的一切?
那一刻他心中是不是再也没有人族,没有野心?乾荒的心里,只有阿挚,那个被他辜负的阿挚,被他害得……害的一无所有,死前惨遭凌虐,最后粉身碎骨,永不超生的阿挚。
那时候乾荒在想什么呢?是不是在想,如果毁掉这个世间能换回他的话,那就毁灭吧。
只要我的阿挚,能回来。
珈泽婴心神激荡,三千年后,他似乎又感受到了当初追着共工不死不休的决绝和愤怒。
这才是乾荒应该有的反应,和阿政记忆里看到的不一样,乾荒怎么可能将他阿挚拱手让给别的男人玩弄和糟践?他怎么可能,怎么可能呢……
林宸素看着面如死灰,生生将自己下唇咬的血肉模糊而不自知的珈泽婴,又想到三千年前的,这个人来找他的时候。
那时候,形如枯槁的乾荒在空旷看不到尽头的沧灵海面上,一步一叩首的走着。太阳升起又落下,无数次的循环,不知流逝了多久的岁月。每次叩首他虔诚无比的苦求道:“求少阳君成全”。
颛顼帝后期性情大变,有时候不受控制的会暴戾凶残,甚至屠戮自己的孩子。幸好还有凤主大人能够在旁阻拦一二,没有让这位天地共主发疯到做下许多不可挽回的事情。
后来,当快要彻底疯了的乾荒,终于知道了少阳君当日收走了少昊自爆留下的残魂之时,乾荒才觉得他又活了过来。他卸下了天下共主的担子,不顾所有人的劝阻,也不理会凤仪的挽留。
乾荒像被困在黑暗山洞里千万年的人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,他像在沙漠里跋涉了万里,快要渴死的人看到了波光凌凌的水源。又如同一个濒死之人找到了唯一生的希望,他什么都顾不上,也想不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