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锦年转头看向窗外后山剑冢的方向,点了点头:“看时辰,估摸再有半个时辰,忘尘就要回来了”。
刘政盯着自己手中的青瓷茶盏,低不可闻的叹息:“师祖你早已入了宗谱玉碟,为何……”?
上好的青瓷茶盏在刘政手中被握紧,骨节分明的手指印在上面,莫名苍白。
端锦年伸出手臂轻轻拍了拍刘政握着茶盏的手背:“他们写了我的名,可心中并未接纳我”。
“你不一样的阿政”,端锦年的声音很温柔,他目光慈爱,语气舒缓继续道:“姑射山上上下下都早已将你当做家人”。
刘政眉心蹙了蹙,沉吟良久之后起身行礼告辞。
端锦年送他出门,呼啸了一夜的风雪仍未停歇,刘政依然没有撑开结界,缓缓的只身融入了漫天素白中。
又是除夕夜,刘政和端锦年又再次聚首在姑射山,可是如今的刘政却只记得自己是承影仙君的徒弟。那些曾经忐忑不安的希冀和失落,那些心中耿耿于怀的意难平和疑惑不解都已经随着忘字诀烟消云散。
端锦年出门时回首看了一眼刘政,看他惴惴不安的坐在珈泽婴身边,局促中夹杂着憧憬。
“忘尘”,端锦年低沉着声音:“你说琮元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”?
珈忘尘脚步一顿,他拉住端锦年的手走出院落,仰头看着皓月繁星。
“我不知道”,珈忘尘语气平静,“我只是隐隐的觉得,泽婴从尘缘井回来后,变得有些不一样了”。
“我说不清楚是哪里不一样,但就是感觉不一样了”。
珈忘尘仰头的姿势没有动,他缓缓闭上了双眼,呢喃道:“无论观星、推演、卜挂……我已经再也无法窥探他们以后的一丝一缕了”。
端锦年将另一只手覆上珈忘尘的手背,笑着安慰:“天机不可窥探,人力不及,儿孙自有儿孙福,你不要担心太多了”。
这样的宽慰并没有让珈忘尘蹙起的眉心平复下去,他无力的叹息:“传说,连玄矶演都无法窥得一角的……只有天道……”。
端锦年噗嗤一笑,他眉眼弯弯笑意盈盈:“咱们家泽婴肉体凡胎,如何能牵扯到天道?你啊……别自己吓唬自己了……”。
珈忘尘低下头,伸出右手抚摸爱人的脸颊,轻柔得仿佛把玩最珍贵的珠宝。他气息炽热,目光亦是炽热,他目不转睛的看向端锦年的眼睛。
“锦年,今年可以与我一同去祠堂吗”?
端锦年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又恢复如常,连眼见的弧度都不曾改变。他将额头抵在珈忘尘的额头上,柔声细语的拒绝:“我要的,从来都只有你而已”。
跟在他们身后出来的刘政和珈泽婴一直远远的看着他们,看他们情意绵绵,看他们耳鬓厮磨。
直到珈泽婴说了一声:“回去吧”。刘政才收回目光,转身跟着珈泽婴往宜室的方向走去。
只是刚走几步,刘政便又不自觉的回头看着在月下雪夜里拥在一起的两人。
刘政脑中无端就冒出八个字来,心意相通,神仙眷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