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珈泽婴却完全一副没有出去的打算,对刘政暗示的眼神置若罔闻。珈泽婴甚至坐在床边,伸手托腮一副等待的表情。
刘政无奈,想着承影仙君确实是从来不讲究那些礼仪教条的。况且大家都是男人,对方如此坦然,自己再扭扭捏捏反而不好了。于是刘政对着珈泽婴微微躬身,随即转过身开始脱外袍。
珈泽婴眉眼弯弯,仔细的将刘政上上下下打量着。看着对方明显消瘦单薄了的身板,眼神暗了几分。
刘政以前从不瘦弱,劲瘦的身体蕴含着力量的美感。肌肉均匀,线条流畅,宽肩长腿,旁人一看便知这定是身兼文治武功。
可如今的刘政……珈泽婴眼中的忧伤没有溢出弯弯的笑眼,他无声无息的压了回去。
片刻后刘政穿戴整齐,他立马转过身走到珈泽婴面前躬身行礼:“弟子贪睡误了时辰,还请师尊勿怪”。
珈泽婴摇了摇头,刚准备起身就见刘政抬起头对着他作了一揖。
“律回春渐,新元肇起。烟火照夜白,辞慕尔尔。烟火年年,朝朝暮暮。弟子祝师尊岁岁平安,心事顺遂”。刘政朗声说完抬起清亮的眸子,珈泽婴在刘政的眼中看到了自己,满满的,全是自己,只有自己。
珈泽婴突然嗓子有些哽咽,他抬起手抚摸上了刘政的青丝,摩挲着开口:“往事已逝不可追”。
刘政被珈泽婴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有些懵,还在思索的时候就听珈泽婴的声音继续说道:“愿我如星君如月,夜夜流光相皎洁”。
刘政怔怔的看着珈泽婴,他看不懂师尊眼里的东西。珈泽婴明明是在笑,可刘政看着却觉得他眼底,似乎全是悲凉。
珈泽婴移开手,起身朝着门口走去:“走吧,宗主和母亲还在等我们”。
大年初一的午膳自然也是十分丰富的,刘政起来之后便一直没有进食,如今看着满桌菜肴不禁食指大动。他没有等还在大殿里议事的珈泽婴,直接和思尚,思逸等人坐了一桌等待开席。
珈慕岚众人议事完毕达到随即开席,刘政现下自在很多,不比昨晚的若坐针毡。他大快朵颐,畅饮谈笑,似乎真的回到了自己十几岁的当年。
珈泽婴进门看到刘政已入座别桌本想出声唤他,可终究还是没有开口。他悻悻的坐在珈琮元旁边,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。
“泽婴,大中午的莫要过多饮酒”。珈琮元挡住了珈泽婴的手,阻止他要去拿第五壶酒。
珈泽婴挑眉看了珈琮元一眼,继而听话的收回了手,缓缓的靠在椅背上。
“何必旧梦醉新酒”,珈琮元侧身盯着珈泽婴,凑过来小声问道:“宣帝的事,阿政知道了吗”?
珈泽婴摇摇头,“我还没找到适合的时机告诉他”。
“国丧乃天下皆知的大事,他很快就会知道的”。珈琮元顺着珈泽婴的目光看向刘政,似是漫不经心的继续问:“你可知即将继位的新君是何人”?
珈泽婴继续摇头:“刘洵一生都在等上天赐给他一个天命所归的储君,可却一直没有等到”。
“哪有那么多的天命所归”,珈琮元的表情淡淡,情绪不显。
“外门弟子晨报,宣帝猝然发病驾崩,未立储君,亦无遗诏”。珈琮元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讥讽:“那位和他故剑情深美名传天下的皇后,大悲之下无法自控,拔剑追随先帝而去了。”
“嫡长子二皇子早已薨逝,但国不可一日无君,于是禁军统领和内阁秉承着有嫡立嫡,无嫡立长的规矩拥立了长子大皇子继位”。
珈泽婴坐直了背脊,他偏头看向珈琮元问道:“无嫡立长?九皇子明明也是嫡子,怎么就轮到那庶长子了”?
珈琮元不可置否。
“毒杀皇帝,继而当场又刺死皇后”。珈泽婴的手指轻轻敲击在桌面上,“如此肆无忌惮了吗”?
珈琮元又瞟了刘政一眼,叹息着:“你和阿政当初给宣帝金丹,本想保他十年以暂稳天下。可你们忘了,保住的康健是不包括有人弑君的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