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庄此刻脑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,刚刚听到先生说他只是回来告别的时候,刘庄的身体快过了脑子,他遵循本能的做出了一个十分大胆和荒唐的行为。
然后,便是被冷冷的推开,拒绝。
刘庄看着眼前突然变得面若寒霜,周身威压巨大的刘政,只感觉自己的心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窟窿里。
刘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,可是,他又要解释什么呢?解释自己对先生没有那羞于启齿的爱恋?还是解释自己并不是个孟浪唐突的放荡之人,刚刚的行为只是情急之下的……一时冲动?
刘政此刻也是又气又恼,自己悉心教导多年,可真不知道为何会把刘庄教出成如此玩世不恭,喜欢胡闹的性子。小儿胡闹些也就罢了,如今都已成年,可刘庄依然还是胡闹着做着如此荒诞的恶作剧。
真的是……自己为师失败。
两人间尴尬的气氛,是被浩浩荡荡汉东王和王妃的仪仗打破的。
汉东王和王妃匆匆赶来,虽然脚步急促,发丝还有些少许的凌乱,可是两人竟然都穿着正式的朝服而来。二十四人的迎接仪仗虽然也一眼看得出有些慌乱,可是态度却是毕恭毕敬个十足。
汉东王额头冒着冷汗看着自己披头散发的儿子,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。紧接着便停在距离刘政十步之外的地方,“扑通”跪了下来。
汉东王妃紧随其后的跟在汉东王身后,也恭敬的跪在了地上,行着大礼。
刘政见到汉东王夫妇这般姿态,心下已经大约猜到了什么。刚刚刘庄的冒犯虽然让他动了怒,可看着跪在地上的汉东王夫妇,他又想到了这那十年间和这一家人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,不由的叹了口气。
汉东王一直恭敬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,听到上方传来了一声刘政的叹气声,心中更加诚惶诚恐了起来。
韩汉东王将头垂的更低了些,已经贴在了地面上。他对着刘政的脚背颤抖着声音喊道:“陛下,罪臣该死”。
刘庄闻言,呆若木鸡。
陛下?
陛下……
只有世间至尊,才可以被称呼的那两个字,像一道惊雷直直劈在刘庄的天灵盖上。
虽然刘庄昨晚才荒谬大胆的猜测过刘政会不会是嘉帝,可是真的让他知道的时候,仍然是觉得如同做梦一般的难以置信。
“不……不可能”。
刘庄觉得如果不是父王疯了,就是自己疯了,这一切都是自己一个荒诞的梦。
“陛下先前为太子时在帝都监国多年,怎么可能会在随州同我们待了十年”?
“父王你一定是搞错了,一定是”。
刘庄脚步虚浮的再次走到刘政身边,他近乎乞求的看向刘政,希望在对方的口中听到否定的回答。
“先生,我父王他搞错了,是不是”?
“你怎么会是陛下呢?你怎么可能会是陛下?你不是姓姜吗?我们皇室,姓刘啊……”。
“你不是陛下,是不是”?
刘政看着这个被自己带大的孩子一副接近崩溃的摸样,心下突然有些不忍。
“逆子,休得对陛下无礼”。
汉东王心惊胆战的听着儿子发疯,生怕刘庄触怒龙颜,他们阖府上下会满门抄斩。他虽是皇子,可却孤苦无依,如履薄冰的过了半辈子。好不容易下半生有了封地成为一方诸侯,实在害怕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毁于一旦。
刘庄面对父亲的暴怒充耳不闻,他仍然执拗的盯着刘政问道:“你不是陛下,是不是”?
一时间,整个前厅大院安静的落针可闻。
刘政终是再次叹了口气,平静的回视着刘庄的目光,开口道:“我不姓姜,我姓刘”。
刘庄的神情,似乎突然碎裂了一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