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坊着火那日,李强将张婉玉从火场救了出来,自己却被大火烧伤了双手,生活无法自理。
张婉玉出于感激,便每日到李强家里照顾。
一来二去,从一开始的无话可说,渐渐也能聊上几句。
李强很少见张婉玉笑,这日她做好饭依旧温温柔柔地喂他吃,他想逗她开心,脑子抽了似的说道:
“玉姑娘,你知不知道许凛死了?”
他对她的称呼早从之前的张姑娘变成了比较亲近些的玉姑娘。
本来想的是许凛那么对她,她心里一定是恨极了他的,若知晓许凛死了,或许会高兴一点儿。
结果没看到她开心,反而见她一愣,好半天都没有说话。
他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又说了蠢话,好端端地干嘛要替许凛惹她想起伤心事。
正欲道歉,听她没什么情绪的地问:
“他怎么死的?”
李强看了看张婉玉,见她神态平静这才回道:
“好像是没钱治身上的伤,伤口化脓感染活活给疼死了,他娘没钱埋,跑去衙门说是衙门的人将她儿子打死了,要衙门的人赔钱,不赔她便要一直将尸身放衙门口,衙门的人将她当成闹事的给抓了起来,听说是将许凛的尸身给带乱坟岗随意埋了。要我说他落得这下场就是活该,你说呢玉姑娘?”
张婉玉神色淡淡地舀了一勺米饭递到李强嘴边,像听了个烂故事一般没什么反应,“嗯,吃饭吧!”
李强吃下那勺米饭,小心翼翼地问张婉玉,“玉姑娘,我是不是惹你不开心了?我这嘴真欠,该打。”
说着便要抡起被布缠实的手往脸上呼。
张婉玉赶忙阻止,瞪了李强一眼,“还嫌自己伤得不够重这是?你再乱来我便不管你了。”
李强憨憨一笑,“不敢了不敢了,玉姑娘你得管我,不然我吃不进去饭得活活饿死。”
张婉玉见状这才又夹了一筷子菜递过去,解释道:“我只是觉着他于我而言早已是陌生人,无所谓他的生死罢了,并非是你惹我不高兴,你日后不必在我跟前总小心翼翼地说话,从前之事都说了我已不计较你怎的还总这样?”
“我知你是心善不与我计较,但我这心中一想起便觉得对不住你,我总怕因为那事你虽不计较却也对我没什么好印象,不给我机会了。”
李强隐晦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意,吃下张婉玉递来的菜不敢看她。
想她听明白,又怕她听明白。
张婉玉经历过人事,也极聪慧,如何会听不懂李强最后一句话的意思。
但她受过一次伤,已经没办法再相信男人了。
哪怕李强没做过伤害她的事,只是一个普通人,她也没想过二嫁。
所以她只能装傻,“我并没有对你印象不好,总之你莫要多想了。”
李强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失落,但还是心疼张婉玉,毕竟她经历的那些不是轻易便会忘记和走出来的,她需要时间慢慢调整,也需要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他并非是许凛那样的人。
从李强那回到家,张婉玉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发起了呆。
好像在听到许凛死了那一刻起,她内心的怨恨并没有随之消失,反而越发地重了几分,只不过她没在李强面前表露出来。
她总觉得许凛死得太简单太轻易,压根不够恕他犯下的罪,他该受尽痛苦折磨起码要够她受罪的那些年才行。